“你以为什么?”麦冬重重叹气,好象心爱之物被人毁了似的,又心痛又愤慨的样子,兰兮不由心生好奇。
“不就是以为秋水庄是个诞生传奇的地方,秋老夫人是个得天独厚的女子,结果呢,地方龌龊,人更龌龊,气死我了!”麦冬扬起秀足将身前的青草捣得东倒西歪,犹不解恨,还踏上去碾了又碾。
“众人皆知,秋庄主对娇妻宠爱非常,待父母孝期一满,便开始修建这个庄子,那时先帝已登位,秋家的鼎盛更胜从前,历时六年才修成。这一处荷塘,那几片湖,都是人力挖出来的,这么说吧,这个庄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除了后面那座山是本来就有的,其它的全是画了图照着一笔一划建出来的……秋老夫人姓水,便有了这秋水庄,只因她喜欢后山的那一处暖泉,便将庄子建在了这里……光是这份心意与手笔,就足够让半个大翌朝的女人们羡慕了,你说是吧?”
“还有呢!水氏入门十年都未有孕,秋庄主一不纳妾,二无通房,始终对爱妻不离不弃疼宠非常。曾有美婢使计自荐枕席,不仅未果还被当场击毙,从那以后,秋家的婢女都只留平凡本分之人,这跟现在倒真是截然相反。这还不止,秋庄主还开了家祠谢罪于列祖列宗,他之妻之子,只为水氏及水氏所出。”麦冬叹了口气,“这样的男子,这样的深情……大翌朝另外一半女人也要嫉妒了……或许,老天爷也为其情义所感,迁入秋水庄不足半年,水氏传出孕讯……”
只羡鸳鸯不羡仙。
兰兮忽然想到这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
可惜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
麦冬话音一转:“兰子你看秋老夫人的样子,像是受尽宠爱的人么?”
兰兮一呆,秋庄主不是过世三十多年了么,昔日的幸福化作今日的风霜也很正常。
麦冬摇摇头:“你不懂,一个得夫君疼爱的女人,就算夫君早逝,就算日子艰难,她的面容或许会染上风霜孤苦,但绝不会生成怨念,那种被冷落和背叛的怨妇才会有的怨念。从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不是那个水氏了……”
兰兮不想说出传言有误的话,或许,在水氏身上发生过什么麦冬没有了解到的事,颠覆了水氏的人生。
不仅兰兮麦冬,整个霜院,这一晚似乎注定无眠。
青石猓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心情烦闷得连蚊子都懒得赶,任其在他手上脸上乱叮。
风五半夜造访,公子同他进了书房,将自己这个贴身小厮关在了门外。
一定是那事查出结果了!
哎哟,风五那厮一定是故意的,只听得到他嗡嗡嗡在说,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好了,那厮终于说完了,嗯,听听公子怎么说——
砰!
嗯,拍桌子了。
哗!
呃,砸东西,还是砸人?这么明显的前奏,风五那厮要是还能被砸到就太不应该了。唔,听声音砸的是笔筒。
青石的耳朵往门上贴了贴,又没声音了,风五在伏地乞罪罢?这厮上回走露了风声,引了贼人扮了姑娘的形容前来刺杀公子,公子已经震怒了,这回还不知查了个什么结果出来!“哼!长忧!好你个长忧!”从端云牙缝里挤出的声音炸响在青石耳际,青石一颤,长忧?病美人公子长忧!怎么扯上了他?
“你接着说。”和着端云的声音青石重重点头,同时把耳朵支得更高。
嗡!嗡!嗡!风五节奏分明地说了三句话,青石首尾呼应地磨了三遍牙!该死的风五!
“你,你说什么?!”
问得好,青石屏住了呼吸!
“您没听错。”
风五这句,青石倒听得清清楚楚,令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到底没听错什么啊?
屋内又传出一些声响,青石已懒得理会是什么动静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大刀阔斧同风五这厮打上一架。
房门忽然打开,端云风一般地冲了出来,还没等青石贴过去,就听他道:“不许跟来。”说着影儿一飘不见了。
青石呆了呆,转过身:“风五?”
风五弹弹弄皱了的衣袖,冲青石勾唇一笑:“友情提示,赶明儿,一定要谨言慎行,记得喔!”忽一下也不见了。
青石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