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这近乎幸福满足的模样,令兰兮心酸之余,又有些迷惘,她第一次在心里隐隐约约浮出一丝念头,她的爹娘,会是什么样子的,她会像他们其中一个么?才这么一想,她不由泛出丝浅淡的笑,心中微感涩然,她怎么可能会像他们呢,即便天生是像的,即便从前像,如今也不可能再像了。
我爹,我娘,这样的字句于她而言,可能终究是无缘的罢。
兰兮将视线从秋夜身上移开,脑中不知怎地,忽然想起秋老夫人适才的话,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你方才说‘你们一家人’?莫非秋夜的爹娘也在这里?”话一出口,兰兮立刻便后悔了,秋老夫人对秋夜的娘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她对秋夜的爹爹可谓恨之入骨,他若在这里,在她手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眼下翻了出来,秋夜也不知会如何难过。
秋夜闻言,果然激灵灵地反转身,两眼熠熠生辉,看看兰兮,又转向秋老夫人,急声问:“她说的可是真的?我的爹娘当真也在这里?全都在这里?”说至此处,他嗓子忽地一哑,可能想到了祖父现今的情形,面上那股跃然之情便又裹上了一层涩然,却见他咬咬牙,有些艰难但极坚定地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世了,我也,不敢奢求他们能……如今,能这样,见一见,我于愿已足了。”
他是以为,他父母亲也如祖父一般,这般被保存了下来。
秋老夫人如看戏一般,面对秋夜期许的神情,竟自怡然不语
兰兮心中暗暗着急,只得道:“秋夜,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能保留你祖父一人已是极不易的了,你,别想太多了。”
“兰,你不善于说谎。”秋夜眼睛仍望着秋老夫人,说话的口吻轻而坚决。
兰兮懊恼地闭了嘴。
“说吧,您有什么条件。”秋夜缓缓地道,方才神色之中的那片温情柔软一点点为毅然所替代。
秋老夫人这才道:“我要一个重孙。”
秋夜苦笑,听到这样的条件他倒是一点也意外。
“哪里有这样快……”
“不需要孩子生下来,待你们圆了房,我便带你去见你爹娘,新媳妇也可顺便给翁姑斟杯茶。”
“在这里?”秋夜瞪大眼睛,温润的气质迅速被破坏,白玉般的肌肤倏地透出阵阵红晕来。
相比之下,被要求圆房的另一当事人淡定得多,兰兮知道秋老夫人在秋氏血脉一事上的执念,自然十分清楚这看似荒诞的要求背后,秋老夫人那绝对认真的态度,她既事在必行,兰兮也便姑且看之。
“自然不是此间。”秋老夫人脸上忽然堆上笑容,声音中也透出古怪的暧昧,“我给你们准备了‘洞房’。”
秋夜的脸终于红了个透,他垂下眼眸不再看秋夫人,更不敢扭头去看兰兮,也没能出声表个态,尽管他心里已有了决定,或者,早在他点头随祖母来到此间时,他已做了决定,为了求得那个答案,他不惜倾尽所有!只是,这当中却还扯入别的人,不知她是否……
忽听兰兮道:“老夫人不会食言么?”
“我可以发誓,你们如约圆房之后,若我不守诺坦陈过往所有,请天作证,让水氏死后不得与夫君相见,不可再续前缘,永生永世孤苦无依。”
这誓言真狠!
“行,什么时候?”兰兮也爽快。
就算是作戏,兰兮这般作派也算是大方得近乎大胆,秋夜见了,心底的感觉十分复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开口道:“我们本已两心相许,只是如此仓促,太过委屈兰了!”
“不会委屈,那些凡俗之礼我并不在意。”兰兮清柔的声音随即响起。
秋夜迟疑了下,转过头去飞快地看了兰兮一眼,红着脸微点了下头,忙又转回来,面带微笑地对秋老夫人道:“如此,便有劳祖母代为操持了!还有,请祖母,先替兰解了穴道。”
好一副怜香惜玉的情肠,真不愧是他的种。
秋老夫人心中冷笑,却也依言解了兰兮的穴道,不为旁的,眼下正是她这副身子当用之际,也不能太亏了,禁锢了一整日,也该给她活活血了。
“还好吧?”秋夜展臂揽住兰兮的腰,后者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一旦能动,第一个动作便成了僵着身子仆倒,却几乎在同一时间跌入秋夜清凉温柔的怀中。
“嗯,扶我坐下。”兰兮牵唇笑笑,木头人般无知无觉立了这么久,当四肢百骸的感觉重新回来,全都汇聚成了一个字,累。
秋夜便弯了腰,轻轻地将她打横抱起,眼睛则四下打量,欲寻一处可安歇之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秋老夫人身上。秋老夫人眸色晦沉地同秋夜对视片刻,神情漠然地起了身,秋夜便不紧不慢地跟过去,一边低声同兰兮说话,“肚子饿么,我给你带了荷叶糕,八宝楼新出的,司愈今儿下午特意去买回来的,我尝了一块,觉得还好,就是味儿稍浓了些,你等下试试可好。”的,然后大家好象都知道了,在霜院,逢餐必有点心,兰兮的房里更是时常放着不下五种,都是端云送过来的。
兰兮确实饿了,之前秋老夫送来的那些东西,她本是没胃口吃,另一个却也没诚意给,连穴都没给她解便走了。
这山洞里面竟又有一道石阶隐在角落里。从石阶下去,不过十来级的样子,便又有一个洞,秋老夫人划亮了火折子,将一对圆鼓鼓的长蜡烛点燃。
眼前,两边石壁上贴着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