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苍离有些怔愣,祖母受了宛儿的挑拨,不是该扣着兰子等他前去一窥究竟么。
“回守拙园呀。”兰兮笑笑。
“祖母没留下你?”或许是怕他不来自投罗网,才派了兰子出来叫他?
“嗯,老太太问我是愿意留下,还回你那里,我说回去,她就让我出来了,她还说这会儿乏了要歇歇,你就不用进去问安了。”
苍离听完,紧抿的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却仍是板着脸扫了眼兰兮,“算你识相!哼,你若敢背叛我,有你好瞧的!”
“知道了。”兰兮的眼神透着温暖,想到他很可能是她幼时的玩伴,她自然而然地便对他心生亲近感,愿意待他如待小玄一般。
苍离甩袖转身,脸上紧绷的线条瞬间消融,“走吧,我们去看将军。”
只不过,在苍离心里,这事却还没完。自己的娘他没办法,只有忍着,可妹妹……哼,且等着!
秋氏见到苍离进来,脸色臭臭的,即便行礼时也没有拿正眼看她,对此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早习以为常了,她这个儿子,自懂事之后就没给过她好脸子瞧,而他懂事得也算早,四五岁吧,也有十来年了。
这些年,她在苍家,可谓事事顺遂,若能将在亲儿这里的冷遇揭过不提的话,身为苍将军夫人的她,也算是十全十美了。可有时想起苍离,她也不免深感挫败,她自认对他关怀备至,既不唠叨也不拘束,家中亦无妾室偏房,苍家门风也清正,他不可能是受了挑拨或是蒙蔽。可他的眼里哪来那么多阴翳呢,还是对着他的亲身母亲时才有,真是怎么也想不通,大概是她前世欠了他的罢。
“我进去陪爹说话。”苍离直接无视掉,秋氏望着他的带着若有所思和些许渴盼的眼神,走进了内室。秋氏起身跟到内室门口,在满室寂静中站了半晌,终替他合上了内窒的门,转身回了外间。
苍离坐在床边,看着从来威武得跟战神似的。如今却安睡如婴儿般的父亲,心中不禁感觉酸软。
在他心中,父亲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可他总在出征,要不就是驻守在徐丰城,回云城待的时间本就少,有时却还会住到城外军营去练兵。即便他在家,也有固定的时间练功和看书。那是谁都无法打扰的,因此,他们父子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极少,反而是这次,父亲昏迷不醒地被人抬回来,他一下子多了许多与其静静相处的时间。
其实。他对父亲也有微词,苍家表面和美内里腐臭,祖母住进心怡院万事不理。一年也出不来几次,这是为什么?他就不信父亲看不出来,可他偏偏选择视而不见,宁可装糊涂,也要纵着那个人。
“连子女都保护不了。他也不配为人父,你说是吧。”苍离脸上浮现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落寞。眸光亦是复杂难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兮心中突地一跳,脱口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话音落地,兰兮耸然一惊。
她这么问,既突兀又奇怪,若苍离反问,她该如何解释?
所幸苍离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不以为意,他不仅没揪着她反问,反而顺着她的话答道,“我就只有一个姐姐,你记住了。”
兰兮暗吁口气,看向苍离的目光,带着丝她自己未曾察觉的纵容,“好,好,你大少爷就只有一个姐姐,我记住了。”
“你过来,给我爹揉揉胳膊捏捏腿。”苍离起身往床头挪了挪,让出了大多半床边的位置,却不见兰兮应声过来,便扭头瞪了她一眼,“怎么,有意见?还不快过来!”
兰兮其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一时没转过弯来,等反应过来,马上趋步上前,指尖径直就探上了苍戍的腕脉,顿了顿,才慢慢地依次在他臂上各穴位上点按推捏。
苍离见状,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爹是大将军,等他好了还要重返战场的。以前他每日都会练功,现在却一连几个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气血不畅只怕于手脚有碍,所以得时常帮他揉揉。你手法不错,只管使大力气各处帮他好好疏通疏通,尤其是腿脚,要好好按。”
兰兮听得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向苍离,“你天天都在帮他按摩?”
苍离微有些别扭,但还是点了下头,“嗯。”又道,“我不太会,勉强能找着穴拉,力道却拿捏不好。那天你一出手,我就知道你是高手,下手又准,力道控制的又好,随便几下子比我自己按上半天还强。”
这么说,他为了给父亲按摩,还特意在自己身上练习过。
兰兮微感震动。
也隐约有些了然,苍离贸然将她带在身边,允许她接触自己的父亲,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为这个,倒并不纯粹只是为了同他娘赌气,他这片孝心,也算是极难得了。
悄悄地看了眼身边的少年,见他惯爱挂着一丝冰冷讥诮的唇边,此时扬着淡淡的弧度,凝望着自己的父亲,眸光中含着全然的孺慕之情。
这一刻的苍离,让她心里软软的。
手上越发用了心思,不仅是帮他疏气血通筋骨,还暗暗掺入了清毒过血的手法,这手法是从针法中套过来的,若是用针效果会更好。
秋氏知道每日苍离都会亲手为他爹按摩,为免他难为情,每次她都会避在外间,这次见他带了个丫头一起过来,只当他是故意要气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丫头竟是他特意给父亲找的按摩师。也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