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别闹。”泠尘语气里满是宠溺,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哎哟,祁道长,可算找到你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秋辞急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
“别慌,什么事这么着急?”
“京中来了消息说狼牙军快打到长安城了,公子非要明天就回去,我这……拦不住啊,祁道长你快帮我劝劝他。长安城怕是和三月时候的洛阳城差不多了,到处打仗,怎么能让公子回去!”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玄宗于长安城中彷徨流离,心里好似有一只猫在挠一般。安禄山狼子野心他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他不屑,安禄山不过区区一个胡蛮子,而自己却是真龙天子,就凭他?配当天子的对手?直到安禄山在长安城外插下旗帜宣战之时,玄宗恍然发现,自己小瞧了他。这样的失误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前线士兵孤立无援早已覆灭,长安城外已是炮火连天,狼牙军铁蹄踏过之地,血流成河。
群臣争执纷纷,玄宗心慌意乱,这种时候他能想到的人,居然是年纪轻轻的祁泠尘,派人快马加鞭宣了祁道长进宫。
“依你之见,当西行?”
祁泠尘跪在大殿冰冷的地上,膝盖有些发凉,这皇宫的地,从来都是这么冰冷。他缓缓看了看大殿里,丞相杨国忠、高力士还有禁军统领陈玄礼,三人皆面色凝重。陈玄礼似乎在沉思什么,两个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他眨了眨眼睛。
泠尘低下头,压住颤音缓缓回复道:“这长安城必会被攻破,恐就在一夕之间,龙位必生变故。”
“大胆!你知道你说这话可是大逆不道!”杨国忠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却恰恰抖露出了自己的不安,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安禄山南下,打的旗号就是诛奸臣,这奸臣,说的就是自己。他想到了自己幼时混于市井之中被逼至墙角勒索敲诈,此情此景,正和当年一样,叫他心惊胆战。
不过,当初他一无所有,如今却是飞黄腾达,他不允许自己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打了水漂。
“皇上,别听信这臭道士,祁氏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皇上您不能放过他!”
“你闭嘴。”
祁泠尘定了定心神,缓缓解释道:“并非臣出言不逊,近日天象有异,气运不谐,预示着皇位之上必有变故。皇上此时若不西行,兵临城下就来不及了,不若西入巴蜀躲躲风头,一来保住贵妃不被安禄山所图,二来臣算过了,皇位之上必有一血光之灾,唯有西行可躲过这灾祸。”
看似轻描淡写几句话,玄宗却定了主意,而祁泠尘的眉目依旧是云淡风轻,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六月下旬,玄宗即携了贵妃,出逃长安城前往巴蜀。出逃前夕长安城中乱成了一锅粥,苏家作为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世家,已经被钦点了随帝师西行。苏砚悬也料到了这一点,可是狼牙军声势浩荡,大有颠覆唐王朝的野心,他们定然会穷追不舍,这西行之路可谓凶险至极。哥哥和父亲逃不掉圣旨,可是家中女眷,难道也要随之颠沛流离走这一遭吗?更何况周凝眉,她一介弱女子,吃得消这艰苦旅程吗?
长安城中、战火纷飞之时,苏砚悬回来了,站在他身边的是祁泠尘,一如往日般冷静。
“车马我已雇好,你去苏府接人吧,我有事需得随圣驾西行,事情平息之后自会来寻你,你必得照顾好鸢儿。”
“好。”话如此说,苏砚悬却一肚子疑问,明明鸢儿是自己徒弟,日后初出江湖必定是万花弟子,泠尘却这么上心,以前怎么没见他对谁这么好过,连对黛清欢都没好到这份上。况且山河飘摇,他随帝师西行,更重要的,不是他自己的安危吗?
“泠尘,要不然你还是和我一起回花谷吧,虽闭塞了点,到底还是安全的。如今人人都道万花谷已灰飞烟灭,狼牙军必不会再来。”
“苏兄放心,我这太虚剑意,可不是好惹的。”
砚悬车马行至苏府,只见,廊前人来人往,车马喧杂,苏砚悬直奔了苏夫人住的院落,接了母亲。又匆匆转至周凝眉之所,她正在打理衣裳,将一坛子金银细软埋到院子的梨花树下。见了砚悬,只微微笑道:“这一去凶多吉少,若是我们一家子回不来,你便找机会将这坛子挖出来,赡养母亲。”
“你若是真想孝顺母亲,便随我去万花谷避难吧,她离不开你的。”
“母亲有你足矣,你大哥,只有我一人。”
“不,我大哥,他想来左右逢源,没什么事能难倒他的。凝眉,你可知道这一去有多凶险?安禄山的军队此刻就在长安城外了,要是一出城就被抓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跟着你哥哥。”
“我也不拐弯子了,凝眉,自始至终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哪怕你已经嫁给大哥,这一点都不会变,我希望你明白我的这份心意。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我都会更痛,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个可怜人的份上,随我去万花谷避难?”
“我何尝不是呢?”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但我既然嫁了你哥哥,便是要一生追随他的,当日我就应该告诉你这话,早死心的好。我这一去,未必能安然归来,这把青玉流被我带着恐也是浪费,陨于泥沼,不如送给一个有缘人。你便将这琴,拿走吧。”
“见琴如见人,我会收好的。”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