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六脉仙山上便有仙鹤戾鸣,五彩云朵簇拥在主峰东南角的德兰居上空若隐若现。
德兰居是若羿仙尊及其座下弟子的居所,也就是冷子夕与云裳房间所在的地方。
这个时间是六脉弟子早修的时刻,德兰居里只有被禁足的冷子夕,而这所显现的景象皆是升阶的预兆。
“这……”云裳望着天边的异象,眉头紧锁。
守在一旁的花戟轻挑了挑眉,“看来是你的大师兄要升至上仙位了。”
升至上仙位?这才一月有余,大师兄竟已成功地修炼升阶了?云裳惊异,心底却也是五味杂陈。
“还没有。”花戟很是随意的整理着自己衣摆,接着说道“接下来的三道天雷挨过去,他才算成功。”
他的话音刚落,主峰东南角的上空便有数团乌云簇拥在一起,云团摩擦所发出的轰鸣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云裳紧紧盯着那几朵云彩片刻后,复而又扭回头去不再观望。说不担心冷子夕是假的,可他既然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升阶上仙,那么想必渡雷劫也是不在话下的。
愿他平安回来吧。
云裳想着垂下了眉眼,伴着雷电的轰鸣声再次入定。
德兰居内。
冷子夕踉踉跄跄走到了门口,他的脚步虚浮,脸颊也在一道道闪电的映照下尽显苍白之色。
为了能够早日解除禁足,他倾尽了全力,不眠不休甚至动用了家族遗传的力量。如今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预升已是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接下来的这三道天雷,不知还能不能挨得过去。
冷子夕狠狠咬了咬牙,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头顶的乌云叫嚣得更加猖狂,他能感受得到它正在积蓄力量,企图以致命的一击将他击垮。
他眯着双眼,紧紧盯着头顶的乌云,“来吧!不到最后一刻我冷子夕绝不认输!”
一道天雷应声而下,巨大的雷鸣配合着闪耀的白光将冷子夕高大的身躯笼罩其中,却又在顷刻间散去。
冷子夕的身形一颤,却还是稳稳的站在原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的汗珠如豆大。
还来不及再次准备,已是又一道天雷劈下。天空划过一道惨白的光,像是一道明显的界限,要将德兰居与世隔绝。
“噗——”一口腥甜从喉咙涌出,冷子夕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白色道服上染了一片刺眼的猩红。
巨大的冲击力伴着雷电的麻痹,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痛着。
冷子夕的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直直的跪了下去。而正在这一刻,最后一道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劈了下来。
六脉仙山上空的乌云散去,五彩云朵显现出来,德兰居处金光作闪。
被金光所笼罩的冷子夕恍惚中看到了云裳如花般的笑靥,他的唇角不由得勾上了一抹痴笑。
“阿裳……”那声音虚弱得让人听不清,话音还未落,那原本挺拔的身躯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早修结束后,祢荼便来拉着云裳赶到了德兰居处冷子夕的房间门口。
“走吧,我们去看看冷哥哥怎么样了!”祢荼拉着她便要推门进去。
云裳轻轻挣开了祢荼的手,她有些别扭的摇了摇头,“我不进去了。”
祢荼不解,又回来拉她,“你怎么回事?自从上次见过冷哥哥之后就怪怪的,”她说着顿了一顿,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脸惊异地望向云裳,“不会是冷哥哥对你说了什么吧?”
“没有!”云裳再次挣开了祢荼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自从十六岁那个生辰以后,她对所有的感情都极为敏感,她无法接受别人对自己无缘无故的好,更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朋友的意义于她来说早已不重要了,祢荼已经是一个例外,她不想冷子夕变成自己的另一个例外。
那种像哥哥一般的感觉,她不想让它变质。
两人正在门口纠缠着,却是已有人推门走了出来。
那玄灰色的高大身影不是若羿仙尊又是谁?云裳不知怎的,对自己的师父恐惧的很,慌忙垂下了眉眼。
“师父。”
背对着若羿的祢荼一愣,这才惊觉身后有一道冷漠冰凉的目光正紧紧锁在自己身上。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僵着身子转过去行礼,“仙、仙尊。”
若羿冷哼一声,仅露出的一双眼中满是冷漠,“你大了云裳近两百岁,竟还不如她冷静沉着,不觉得羞耻吗?”
祢荼连忙赔着一副笑脸认错,“仙尊教训的是,祢荼这就去戒律阁。”
她虽这样说着,却是丝毫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她祢荼来德兰居可是为了看冷哥哥的,这人还没见到怎么能说走就走?
“师父,大师兄他怎么样?”云裳巧妙的将话题接了过去。
“性命保住了。”若羿冷着声音道,“不过他需要静养调息,你们莫要去打扰才好。”
“好。”云裳应着,便拉起身旁一直往里面张望的祢荼要离开,“那我们便回去了。”
若羿微微颔首,目光在两人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后便转身回了冷子夕的房间。
“阿裳!”没走几步祢荼就挣开了云裳的手,“我们还没见到冷哥哥呢,就这样走了?”
云裳冷冷瞥她一眼,脸色阴沉着像是有心事一般。
“师父还在里面,你要去便去。”她只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就给一脸懵的祢荼一个决绝的背影,让人看了不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