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兵曹参你的部下挪用饷银的。”元奺说。
接着又扔过来一本“这是谏院参你的矿场漏缴皇税的。”
又扔来一本“这是御史台参你结党营私的。”
“还有这几本,是关于你那些秦党贪赃枉法的。”
然后,元奺又从箱子里抱起一堆奏折,一股脑砸向秦麦,“全都是你全都是你我每天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全都是因为你秦麦,我忍你很久了”
秦麦定定站着,任凭奏折砸在他身上,脸上的表情始终木然。
激动过后,元奺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来,有些虚弱地说“今天带着这些东西来,本来是想开诚布公,跟你好好谈谈,消除误会和芥蒂。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不值得我在你身上费哪怕一心思和感情”
秦麦却还是淡然得仿若事不关己。他弯腰捡起几本奏折,随手翻开看了看。
“御史中丞吕松与我有私仇,只要能对付我,他可以罔顾事实,不遗余力地诽谤中伤。兵曹尚书品王,他觊觎总督军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说我几句坏话,也很正常。”
秦麦从容地说着,不徐不疾,仿佛惹得龙颜大怒的这些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是她小题大做。
“还有所谓的秦党,是子虚乌有。我从来没有和谁结过党,那些打着我旗号行不轨之事的人,陛下严加惩处就是,何必迁怒于我。”
元奺瞠目,好不容易按住的怒火又噌地一下冒到天上去了。
“所以,是朕没事找事了”她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吧,秦麦,你厉害,朕服气。”
秦麦看着她。他的黑色明眸比月光加平静冷清,也比月光多了一抹朦胧伤感。
“奺儿,你不要这样。”他疲惫地说。
元奺的目光像被风吹皱的湖水,波光颤了颤,下一刻却冰封住了,再也看不到一丝泄露出来的脆弱。
“来人,把那个奴婢”她指着还跪在门口的沄沄,“把她用弓弦勒死,赏她一个全尸。”
秦麦浓眉一轩,一直平淡如水的神情终于起了波澜。
他提高声调,厉声喝道“你敢”
元奺讶然,他这样激烈的反应让她既意外,又尴尬。好半天,她才幽幽地说“你说句实话,那个奴婢是你什么人”
“想要实话么”秦麦慢慢说道“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是我的朋友,是我信任的人。过去她做过我的侍妾,但现在她只是尧儿的保姆。我放心把尧儿交给她,尧儿也喜欢她。这就是实话。”
他说了这么多,元奺听进耳中的只有第一句“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元奺知道,无论在男人还是女人的心里,那“第一个人”的分量有多重。
她也曾难以忘怀她的第一个男人。
但是她毕竟割舍了,为了当下,她不会在过去的美好里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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