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佟华浩淡淡的声音传来, 司机踩了刹车,黑灰色的迈巴赫停了下来。
佟华浩下了车, 他前方不到一百米,就是江黎住的公寓,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公寓,他抬脚往前走去。
他一身意大利手工西服,浑身散发的高贵气质, 和手上提着的塑料打包袋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但对于路人投来的目光,他却丝毫不在意, 因为此时, 他心中脑中,只有前方高楼上的那个单薄身影。
洛靖同…他现在…情绪好一点了吗?
虽然江黎再三表示想独处, 不希望有人打扰,但佟华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却根本无法安静, 他脑中再三盘旋着今天墓地上, 江黎那副脆弱而寂寞的样子。
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虽然透过, 也能看到那个熟悉的人, 但隔着屏幕, 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切, 只有亲眼看到那个人,感受到他的呼吸, 佟华浩才能将自己内心那蚀骨的相思压下去。
然而, 他才走了几步, 就看到前方的草丛里,聚集着一群人,正围着地上的什么东西讨论着,那些人中有些人脸上带着惊恐,还有一些人脸上有着兴奋,另外还有几个人,手里拿着电话,正神情激动的说着什么。
距离有点远,风又有点大,佟华浩没听清他们的话。
他也没投入太多关心,只匆匆一瞥后,就继续往前走去,纵然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但人们喜欢看热闹的习性依旧扎根在骨髓里,对于引起人们围观的热闹,高冷的佟华浩,从来不关心。
但紧接着,他的手机响了。
佟华浩掏出了手机,来电显示上闪烁着薛普原的名字,他皱了皱眉,明明在十分钟前,他亲口告诉对方,接下来半个小时,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就不要打扰他的。
但为何…
佟华浩手心突然就出了汗,莫名其妙的,他竟觉得这铃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喂?”他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佟总,您在哪里?到洛先生那里了吗?”电话那头,薛普原的声音惶急而慌乱。
“我?”佟华浩抬头看了眼公寓, “我在他楼下,正准备上去呢,怎么了?”
薛普原急切的说了几句,突然,佟华浩脸色就变了。
他手心的电话,无声的滑落下来,紧接着,他双目茫然的看向了不远处人群扎堆的地方…
洛靖同…
他…
跳下来了…
三十六层的高度…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一切都是做梦吧,并没人给自己打过电话,也没人告诉自己,洛靖同从三十六楼的公寓里跳了下来,只要他掐一掐自己,疼痛过后,自己就会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还躺在家里,甚至自己的怀里,还抱着那个熟悉的人。
想到这里,佟华浩的右手不假思索的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下去。
剧痛。
但是剧痛之后,自己还站在这里,手里拎着打包袋,身边吹着冷风,而前面的草坪上,还围着一群人。
他踉跄着走了过去。
人群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散开,只有几个人看到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后,给他让开了一条路,然后,他看到了地上的那个人。
不,那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了,只能称为…称为…
空白的大脑已经想不出形容词,佟华浩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双膝一软,就那样跪了下去。
前方,是他今早还见过的白色西服,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迹,那鲜艳欲滴的红,和纯白的衣服成了极大的对比,狠狠的冲击着他的眼球。
洛靖同…真是洛靖同吗?
那个在他怀里,会哭,会笑,会闹,会用带着哭音求他轻一点的洛靖同?那个让他痛入骨髓,爱到心底的洛靖同?
那个随时带着一抹微笑,如三月春风一样温柔的人,竟选择了这样决绝的方式,就这样冷冰冰的告别了这个世界,永远摆脱了禁锢他的囚笼?
他就这样恨他,竟然愿意选择这样惨烈的路,也要摆脱他?
他居然这样恨他!
眼前一黑,佟华浩倒了下去,闭上眼前,他模糊看到几个魁梧的身影驱赶开了围观的人…
一年时间,一晃而过。
薛普原拿着一个文件袋,在管家的陪伴下,快步上了二楼,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面。
轻轻扣了两下后,门里传来了沙哑的声音:“进来。”
薛普原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室内极暗,唯一的光线只来源一处,那就是前方落地窗拉开的一条缝隙。
薛普原很是适应了几秒,才适应了这里面的黑暗。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落地窗前,一把轮椅灵活的转了过圈,上面的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薛普原。
洛靖同。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惊呼出声,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眉目竟然和一年前自杀的影帝洛靖同非常相似,如果不是那一头灰白头发的话,活脱脱就是洛靖同。
“佟少。”薛普原小心的叫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双手呈上文件夹,“获得捐赠的人目前状况很好,其中…”
佟华浩接过了文件夹,在薛普原的报道声中,开始翻阅起了这些文件。
一切,要从一年前洛靖同自杀的那个傍晚说起。
佟华浩当时情绪过于激动,直接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后,洛靖同的尸体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室,他这才知道,原来在几个月前,洛靖同竟签了一份器官捐赠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