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李佩凤苦笑。“这张度牒是康熙六年颁发的。我二十一岁,今年是哪一年?”
“康熙九年。”
“这么说我今年是二十四岁?”
“一定是被大鱼吞了,把魂吓掉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六子自作聪明道。
李佩凤指着度牒说:“多谢两位大叔、大哥救命之恩。这上面写着我的俗家地址,还有我哥的名字。我想回山东莱州府,或许能搞清楚我的身世。”
“孩子,这是崇明岛,要上陆地还要坐船。你今晚在这里凑和一夜,明天我和六子送你上岸。你有道士度牒,还有盘缠,雇辆车回家去吧。
二
第二天,陈家父子开船将道士李佩凤送到陆地。李佩凤雇了辆车,先去了县城。
车夫是个饶舌的人,他见李佩凤口音不同,年纪轻轻就做了道士,有一搭无一搭的搭讪:“我说小师傅啊,崇明岛上也没有道观啊,你咋到那地方去传道呢?”
“坐船遇到风浪,船翻了,人漂流到了那个岛上。你刚才说那个岛子叫崇明岛?那不是上海附近吗?”
“对呀。怎么要去的县城,就是上海啊。”
“上海是个县城?”
“不是县城还能是什么?还能像松江府那样变成一个大城市?”
上海,县城,李佩凤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几个熟悉的字眼,脑海里影影绰绰飘过一句话:在长江口你会遇到一个小渔村,那就是300年前的上海。
“上海不是一个小渔村吗?”李佩凤问。
“你说的是长江口外的那个村子?它是叫上海,不过县城也叫上海。你到底去哪个上海?”
“去那个小渔村吧。”
车夫掉转马头往回走,唠唠叨叨:“早不说,那个小渔村就在崇明岛对岸,长江口南岸。”
李佩凤连连道歉,表示愿意多付车费,车夫的脸色才和缓下来。
到了上海村,李佩凤住进渔村里唯一的一座客栈。客栈的老板娘很和善,眉眼看上去面熟,李佩凤想了一下,终于放弃了努力,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还想别人?好笑。
老板娘过来问:“师傅,我们这里有米有鱼,也有素酒,想吃什么斋饭,尽管吩咐。”
李佩凤道:“我不忌荤腥,你们做什么我吃什么吧。”老板娘笑了一下,退了出去,一会儿让一个丫鬟送上一碗米,一碟青豆炒海虾,一条豆瓣鱼。李佩凤折腾了一天,没正经吃饭,正好大快朵颐。
李佩凤吃着饭,那丫鬟又端上一壶酒来,说:“这是我们老板娘送您的,晚上海边风凉,喝点酒能御寒。”
这家客栈真是暖心,让失去了存在感的李佩凤感到了一丝家的温馨。丫鬟送来的酒是自家酿的米酒,绵软香甜,回味甘冽,李佩凤不觉多喝了几杯。然后就洗了脚,倒头睡下了。
半夜时分,李佩凤正睡得香甜,忽然感觉房外有动静,伸手拿了压在枕头下边的那把水手刀,眼睛微闭,侧耳静听。一会儿,门栓被拨开了,一个人影飘进来,蹑手蹑脚,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李佩凤睁开眼,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口鼻流血的狰狞女鬼站在眼前。
李佩凤坐起来,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何方鬼魅,半夜到我房间,有何贵干?”
女鬼张开嘴巴,露出阴惨惨的白色獠牙,口里吐出血红细长的舌头,像毒蛇一样丝丝发出声响。
“原来是蛇妖,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蛇妖见没有吓住李佩凤,化作一缕青烟,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点伎俩,也来吓唬人,李佩凤倒头再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老板年带着丫鬟来向李佩凤致谢。
“这条蛇妖经常半夜到客栈来吓唬客人,导致我们的生意很清淡。昨晚多亏了小师傅您,居然把蛇妖吓跑了。”老板娘千恩万谢。
“您干嘛不把它杀了呢?”那个容貌清丽的丫鬟问李佩凤。
“那个东西也不容易,修炼了多少年,才练成这点法力。我不忍伤它性命。今天早晨起来我看了,你们这家客栈是一座老房子,这条蛇应该在此居住了上百年了。你们在此开客栈,影响人家修炼,给你找点麻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这房子是我们租的,开客栈投资不小,不能因为一条蛇就搬家吧。您看我们该怎么办才好?”老板娘问道。
“村东有一座亭阁,也有上百年历史了吧。不如你们把它修缮一下,在那里给蛇仙做个牌位,每月初一十五供奉一下,或许可以和谐相处。”我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老板娘满心欢喜,马上就去操办,还李佩凤主持了祭奠仪式。
当夜三更时分,李佩凤睡得正熟,房间的门又开了,一个青衣女子走到床前。李佩凤睁开眼,问:“不是给你安排了住处吗?还不满意?”
青衣女子从嘴里吐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来,奉送给李佩凤,道了句:“深谢天师!”说完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