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隐青玉领命罢后,整个竹屋陷入一片沉默。过了许久,李惊澜叹出一口气,负手在身后,道:“今夜你们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一切事项,明日再开始执行。”
“属下告退。”
“属下告退。”
话音落下,青隐青玉便飞出这片深而幽的竹林。
李惊澜移步到方清浅的床前,站定身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似乎只想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守着她,直到醒来。
易临看着他孤寂又单薄的背影,要是放在李惊澜没受伤的时候,他想怎样易临都不会拦着。如今这关头,不仅是方清浅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他自己也是一个伤员!他自己不在乎,但易临身为大夫,决不能坐视不管。
“烈王殿下,这里就由我来守着吧。你自己亦是元气大伤,你需要休息。”易临走上前去,语气间是他刻意装出的云淡风轻,却仍是流露出一丝担忧和焦急。
李惊澜声音轻轻的,侧头对身旁的易临道,“你辛苦了,你该去歇着。本王一切都好,不用你操心。”
短短几句话,就将易临的关怀婉拒于千里之外。易临忽然有些生气,看着他这般死气沉沉却毫不挣扎的模样,生出了一腔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她若是有什么细微的迹象,你一个不懂医术之人,你能看得出来?我是大夫,我应该第一时间发现病人的异样,你在这里挡着我的视线,我还看什么去……”
而李惊澜似乎将他当成一缕空气,不管他说了什么,李惊澜都如同没听见一样,甚至轻轻地拉开方清浅的被褥,视线只锁在她深壑可怖的几个血窟窿上。
易临心头翻江倒海,只恨自己不能扯着李惊澜的耳朵咆哮:“我说烈王殿下,你就是把她的伤口看出个花儿来,她也不能醒来啊!别人家方姑娘的伤没好,你的伤口更严重,那我……”
他的话尚未说完,却被李惊澜打断。
“易临,你快看看!”他似是发现了什么,很快地移开一块地方,好让易临跻身过来。
难道方姑娘要醒来了?若真是这么快的话,她的体格一定比他想象的更好。
若真有这么快,李惊澜是不是就会好好休息去了?
短短的一瞬间,易临想了很多。
易临不敢有丝毫怠慢,飞也似的扑到方清浅跟前,这一幕让他惊得愣在原地。
易临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睁开眼,现实击败了他心中那道防线!老天爷,这是什么情况?他毕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异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无意识地喃喃着,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李惊澜一时间如同得到糖吃的小孩,喜悦溢于言表,“易临,清浅是不是很快就能醒过来了?”他自言自语着,甚至握住了方清浅的手,捧在两掌之间,轻轻地揉搓着。
不同于先时连呼吸都难以察觉的平静,方清浅此刻呼吸沉重,紧闭着双眼,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些汗珠很快就凝流在一起,淌到枕芯中。
她的唇色时而发白,又时而乌青,唇色发白时她的脸苍白如雪,唇色乌青时她的脸隐约泛出一丝血红!
最令易临惊骇的是,方清浅背后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他能清楚地看到,方清浅的肌肤变得几近透明,每一根血管,每一道骨骼都清晰可见。而她的血管渐渐化作一条条细细的红线,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往她的伤口处汇集,这些细细的红线似乎带着某种神奇的治愈力量,红线汇集越多,她的伤口就越见平滑,直到……
她中了四箭的背脊,变得如玉一般的无暇!
易临的身子有些摇晃,他忽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出现了幻觉。
李惊澜似乎已经从漫天的喜悦中沉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方清浅伤口的变化,沉声提醒易临:“你替她把把脉。”
易临如梦中醒,收敛了心神,将一切抛之脑后,静下心来替她把脉。
李惊澜则在一边淡淡说着:“她的体温很奇怪,时热时冷,本王觉得,是不是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斗争?”
易临缓缓摇头,轻放开她的手,看着她痛苦的神情,道:“很像你说的那么回事,但我不敢断定。纵然我读遍了世间的医术,也从未有前辈在书中告诉我,方姑娘的身体里此刻在经历着什么。我想,也许与她乌骨族的身份有关……不,或许她的身体在告诉我,她确实是乌骨族神女!”
李惊澜眼里有着铺天盖地的心疼,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多希望此刻受苦受难的是他,而不是她……
李惊澜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神迅速下移,那些原本在她伤口处盘旋的红线,此刻一齐移到了她的心口。
而她的神情也更加痛苦,动了动唇,似乎有话想说,却丝毫发不出声音。
李惊澜扑到她跟前,轻轻拭去方清浅额上的汗,柔声问:“清浅?你想说什么?你轻轻说出来,我都听着。”
方清浅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李惊澜的话,双手的手指颤了颤。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李惊澜欣喜万分,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好的预兆!
他将外界的声音抛却脑后,仔细地听着方清浅发出的丝毫动静,连她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她吐出一个字,唯有她时而急促时而轻微的呼吸声,牵着他的心弦,上上下下,忐忑非常。
忽然间,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