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惜竹刚想开口问骨伞一事,却见萧沉桑轻轻将门拉开:“姑娘若是有话,且进来说吧。”
惜竹望着那肃静的院落,又回头瞥了眼正无所事事的白砚之,抬足踏入府门。
候府并不大,只是曲尽回廊,庭院幽深,一路上仅仅遇到两个埋头打扫的婢女,气氛静得诡谲。
三人走到一凉亭处,一灰蓝色朴素衣袍正整理着地上的席子,萧沉桑拂着厚重的衣袍落座,极其有礼地伸手示意:“二位坐吧。”
惜竹望着矮木桌上的茶盏,便开门见山道:“我来此,是为了寻一把伞,那把伞,伞柄是骨头做的,伞柄架子至伞面皆是雪白之色,与寻常的伞略略有些不同……”
说着抬眸打量着这个同华容山君一般俊逸容貌的男子:“听闻那把伞在你这里。”
他面容苍白,嘴唇亦无血色,但是眼神中却看不出半分的憔悴疲惫之态,像是生来便是这般偏白的模样。
惜竹望着萧沉桑,萧沉桑垂眸盯着杯中茶盏,良久,才道:“姑娘问的,可是一柄骨伞?”
“对对对……”惜竹两眼放光:“就是那柄骨伞!那是我阿娘之物……”
“那柄伞……”萧沉桑说着像是陷入了一场回忆:“亦是我出生的那一天,侍女在我母亲生产的屋门口捡到的。”
惜竹眉微微一动,这华容,度个劫竟还将她的伞一并刮到人世间来,真是叫她好找……
“母亲信神灵,觉得那是天降祥瑞,这伞留在我身边已是多年。”
惜竹拧眉,这个人该不会是舍不得这把好伞,所以不想还给她吧:“那……那伞现在在哪?”
“在我这里。”萧沉桑品了一口茶,便垂眸盯着茶盏,一时无话。
“……”惜竹瞧他这样,好像一点都没有要归还的意思,于是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白砚之,这厮正若无其事地将一块芝麻酥塞入口中,感受到惜竹的目光,眉一拧,与之对视。
惜竹眨了眨眼睛,口型示意道:他不还我伞,怎么办?
白砚之也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道:“你眼睛进沙子了?”
“……”
萧沉桑没有抬眸,只是轻轻开口:“曾有一位老道人在我幼时同我母亲说,这伞乃不属于我,日后会有一位姑娘来取,我母亲当时只当他是胡说八道,没想到竟是真的……”
“所以……”快还给我吧。
“这伞陪伴我这么多年,不知姑娘可否让我带着这伞去祭一祭母亲的坟墓,三日后我便还给姑娘。”
惜竹眉头微拧,眼神直直望向萧沉桑:“你该不会是要拿着我的伞逃跑吧?我跟你讲,那伞不过一把普通的伞,还长得太精致,不实用的,也不值钱……”
白砚之张着嘴,一块糕点塞到一半,竟是目瞪口呆:“……”
惜竹瞥了眼白砚之,立马拽上他的袖子,白砚之一个措不及防,糕点落到了地上,正可怜兮兮地瞅着地上的糕点,就听耳旁有人道:“这道士还欠我钱,侯爷要多少钱尽管开口,那把伞,真的不值钱的!”
“……”
“姑娘说笑了。”萧沉桑极轻的一声笑:“三日后,定当归还姑娘,为了表示谢意,这三日,你们可随意居于我府中休息。”
惜竹静静望着萧沉桑,他心里什么也没想,面色上亦没有显示出慌乱,倒也不像是在说谎,正半信半疑,却见那白砚之忽然咀嚼着糕点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谢侯爷美意了,贫道正愁虞州城物价太高,怕客栈呢。”
“……”
待萧沉桑离去,惜竹站起了身,双手插着腰,俯视着正在喝着美酒的白砚之:“喂,你要脸不?”
“贫道这么帅,自然是要的。”白砚之悠悠然放下酒杯。
“你……!”惜竹真不知道人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他说三日后还你,那么三日后自然会还给你,急什么,好不容易进了侯爷府被当成客人,那就该吃吃,该喝喝呗……”白砚之唇角带笑,说得倒是漫不经心。
可自从他说他知道她有通灵之性的那一刻起,惜竹便觉得这道士不那么简单了。若说她是来寻伞的,那这道士一路跟过来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难不成是觊觎郡主美色?想弃道入赘候府做女婿?还是说,是贪慕候府的财产?如果这些都不是,那他一修行之人……噫!惜竹睁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也想要得到我的骨伞吧?”
白砚之回头,眼神有若观摩智障:“那贫道自己来偷不就好了,还带你来做什么?”
“也对哦。”
“……”
……
入夜微凉,惜竹凝着窗外的月色,想不到她这才下山不久,就找到了她的伞和一只花灵,虽然那道士是有点讨厌,但也多亏了他。
想着那小花灵,也就是候府郡主,这么多年一直陪伴着萧沉桑,也算是了了一桩生前心愿吧。
只是……惜竹望着窗外,总是感觉到眼前有一些细碎又重叠的影子,像是很多个幻影重叠在一起,映着小院的花草树木,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侯爷府,自进府的这一刻,她便觉得寒凉异常,府中下人皆沉默寡言,似乎深深埋藏着一个什么秘密一般。
惜竹忽然抬头,似想明白了什么。
那臭道士,难道感受到了这里的阴寒之气,以为这里有妖邪之物,所以借机会来此降妖除魔?还是说他在打探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想着,窗外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