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马六一进来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看着浑身是血的小莲又瞧着抱着小辰嚎哭的粉荷,茫然自语。
好在他虽不清楚出了什么事,还是主动站到古氏和苏微晴中间。阻挡两人之间的对峙。
“娘,你别逼晴娘。晴娘你也把刀放下,放下罢。”
苏微晴并不太信任马六,但是她的确是把马小莲扔到一边,把菜刀插在腰带上,去抱小辰。
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小辰的状况,苏微晴才发现,虽然小辰又是昏迷又是血流满地的。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重伤,摔倒的时候,着力的是整个背部,受力均匀,并未伤及脏腑骨头。
头被磕了下,鼻子被撞破了,这才导致人昏迷过去,流血不止。
苏微晴急忙的弄湿了手,用凉水在小辰后颈处轻拍了几下,然后把人从地上抱起来,让小辰下巴搁在肩头,尽力保证小辰能呼吸顺畅。
那厢古氏也急忙抢过马小莲,查看了下马小莲的伤势后,匆忙给她上药。脖子上的伤痕非常浅,只是一道划痕。肩头的伤,看似狰狞,但也只是皮肉伤,剁的十分精巧,不伤骨不伤筋。
隔空的,古氏和苏微晴对视了一眼,激烈的碰撞了下。明白彼此之间都看似凶狠,但均留有余地,平分秋色,又都错开眼。
这第一轮的交锋算是平局。
事后,鉴于马小莲的伤势确确实实要比小辰重一些。苏微晴默许这对母女在马家住着,吃她的粮食,由她来养着。古氏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冷漠的不比仇人亲近。
疫病开始泛滥,隔离都隔离不住了。莲花镇已经成了死镇,兰溪县也没能幸免,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无人收敛的横尸。
而桃树村,继鲁伯娘死后,鲁伯也病死了。有几户人家也再没人出来,想来要么是病了,要么是死了。
这场疫病来得太凶险,谁也不敢碰触病人分毫,护卫队的人也不肯出门走动,原本三十多人的护卫队变成了十个人。
马六还是坚持出去,跟着大壮一道,每天在村子周围巡逻。
“隔壁的查屋村,人都死绝了。”大壮浑身裹了三次层衫子,语气沉闷的说道。
到处都是死人,镇上死绝了,县里据说也死了大半,青天大老爷不管,老天爷也不管。他们桃树村又能支持多久呢?
两个人把村口巡视了一圈儿,有死在村口附近的病人,他们就用钩子把人拖到附近提前挖好的大坑里,等坑填满了就用土埋起来。
“咕咕,咕咕……”大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家里的粮食早就告罄了,他作为要外出巡逻的主要劳力每天还有口粥喝,其余人都只能靠喝水睡觉熬着。
于是,马六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个大拖油瓶。
见到苏微晴,大壮羞愧的低下头,他还欠她一个道歉,一直都没机会。先前还怀疑马六买粮的钱来路不正,现如今,他也要腆着脸的过来讨些粮食活命了。
“糙米家里也没多少,吃的都是毒苕,你敢吃吗?”苏微晴早就料到有这样的情形,不然也不会催着马六去镇上买米。
毒,毒苕?大壮呆了呆,那东西和疫病没什么分别,吃了也是要死人的。
“我们吃了几个月了,都没事。而且我是大夫我知道怎么祛除毒苕的毒性。你要的话,我就给你糙米毒苕各装三十斤。”
到了这个时候了,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苏微晴没有隐瞒水芋头的事。但是也不愿意多做解释,不愿意信她,就算了。
大壮连连点头,表示他要。同时,他又想起月前的那夜里,苏微晴说的熏艾预防的法子。
“你是大夫,你能不能,能不能——”大壮试探的问道。
“不能。”苏微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大壮好不容易亮起来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他很想恳求苏微晴帮忙。但是,不知从何开口。
真的是死太多太多的人了,整个兰溪县都没有多少村子幸免。再这样下去,谁也活不下去了。
马六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他比大壮知道的多。他的义母是伺候周家嫡女的乳娘。周家嫡女嫁的是京城的太医院首,晴娘是太医院首的女儿,想必也是子承父钵,医术精妙绝伦的。
她不是才去石冶城里治了一位病人,挣了二十两纹银吗?
面对这淳朴希冀的眼神,苏微晴还是摇头拒绝。
“疫病,我无能为力。”
传染病的治疗本身就是极为困难,再者她从前擅长的都是手术内外科。只知道极少数的典型传染病的治疗方式。
而且就算是恰好遇见了这些她认识的传染病,兰溪镇有药吗?没有药什么都是白搭。
吃晚饭的时候,家里没有点灯。就着月光,团坐着围在桌边喝粥。
夜色不明,头上肿个大包的苏慕辰和肩上绑着纱布的马小莲互相瞪眼。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不过都没能如愿。
古氏坐在上方,苏微晴坐在下方,两个人正对却从不对视。
“晴娘,你真的不再想想?今儿咱们村又死了两户了。”马六麻利的喝完了粥,赖在桌边没有下去。
苏慕辰还在用力的朝着马小莲飞眼刀,听到马六的话,赖进娘的怀里。
“娘,舅舅要你做什么?”
“治病救人。”
“救什么人?娘你会给人治病不?”
“救村民,我不太会。”苏微晴很老实的交代,她的斤两她清楚。
苏慕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