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明白冯明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我们之前明明讲的好好的,就只差我与郑望蕊去说了。”
“冯明自己都说了,他是要毁了我的清白,让我做有名无实的顾家大奶奶。说到底,他还不是为了郑望蕊。”
萧芸云顿了顿,又试探着问他:“大爷,你有没有想过,郑望蕊怕是早就知道冯明这回来是想娶她的事。”
“望蕊一向聪慧,她猜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问题又绕回来了,或许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冯明。你与冯明二人讲定,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顾承斐竟笑了一下,不小心牵动到肩膀上的伤口,又皱了皱眉,“她不愿意,大可以跟我说,我难道还把她绑上花轿?只是认她做义妹这个事,是势在必行。”
“为什么?”
“芸云,你都说了或许郑望蕊根本不想嫁给冯明,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就想她留在我身边做妾了吗?我如果就这样再把她送回郑家去,她的处境势必比之前更加艰难,对于她来说,这是不给她活路。如果我认了她做义妹,那么她这段日子住在顾家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夫人早就让顾家上下喊她姨娘了,你外祖家也有一些人知道,郑家更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也就骗骗外边的人。”
“所以我本来想冯明能带走她,把她带到京城,那里山高水远,没有人知道她遇到的所有事情。即使她和冯明不成,我也会到京城给她寻找合适的人,总能找到她满意的人。”
“那郑家那边......能同意吗?”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我要认她做义妹,我作为她的哥哥要给她说门亲事,郑家怎么拦?我不信郑家能再给她说什么好亲事,那么这件事,就由我来做。说来她落到这种地步,也与我有关,我不能不管她。只是我不能再要她。”
“没想到,你还挺强势的。”萧芸云看了看顾承斐,发现他今晚说的话,和他平时给她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呵,”顾承斐死是自嘲地笑了笑,“你们都以为我凡事都听我母亲的,懦弱无能。可是我向母亲妥协的,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在意的事,就绝不可能让步。”
“我在京城努力读书,一半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一半也是为了摆脱母亲,我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自己做决定,不再受母亲控制。”
黑夜中,萧芸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丝光芒从顾承斐漆黑的眸子中一闪而过,这个顾承斐,是她这几日以来从没有见过的。
黑暗中,顾承斐握住了她的手,他因受伤发烧而滚烫的手心,碰到了萧芸云被寒风吹的冰凉的手,说不出的舒服。
“芸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我母亲的身边。”
她低下了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怎么说,顾承斐能这么说,还是很感动的。
“从小到大,母亲就事事都要管我,小到吃什么穿什么,大到读书娶妻,都是她定下的。我的父亲这些年为了避她,已经躲去了道观。她是我的母亲,我不能躲开她,但是我也想有自己能做主的时候,而不是这么大了,依旧活在她的束缚之下。”
萧芸云没想到顾承斐对顾夫人的怨气那么大,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从小就在想,若是有一日,母亲不再这样,该有多好。”
“我知道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跟你埋怨我的母亲,毕竟我们现在还等着她的人来救咱们,可是这么多年,这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或许回去之后,我永远不会再提起。”
萧芸云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就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说:“你的头靠着我,会舒服一点。有什么话,今天你想说就说吧,不要再憋着了,我是你的妻子,我也本该知道这些,与你一起分担。”
“那时母亲写信给我,告诉我要替我纳了郑望蕊,我回信给她说不要,她终究没听我的。”
“或许,她从没在意过我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