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棋子落到局中,便提了一子。女子细细瞧了瞧,拍了拍胸口道:“三舅此招险些将我吓杀,幸好大龙无恙。”
男子道:“莫非这种局面下,你也可死里逃生?且观当前局面,杀与不杀,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女子笑道:“三舅莫要想当然,君不闻狡兔三窟?是了,正要请教三舅,我将那件金盘玉珠炼成本命之宝,若是我身死魂灭,不知那法宝可有异样?”这女子就是千衣雪了。
男子微微一惊,随即笑道:“既是本命之宝,何故赠与他人?小仙子可是在说笑话了。”
千衣雪从容道:“原承天坦荡君子,世间无双,此宝留在他手中,反倒比留在我手中安全多了。小女子来前苏城之前,掐指一算,就知道此行必是风险重重,若是不幸遇到小人暗算,不如就将那法宝早些送人的好。”
男子面色不动,缓缓点头道:“万事皆留后路,倒也算是顾氏弟子风范。”
千衣雪这时轻轻盈盈取了一下来,在棋盘上无声落下,就见那自家大龙,果然隐现生机了。这时女子又叹道:“我将原承天染血的衣角给你,那原道友此刻怕也是知道了,却不知他将来如何待我。”说到这里,神情揪然不乐。
男子淡淡的道:“顾氏魂术天下无双,原承天必死无疑,这么说来,小仙子岂非又失算了,你留在原承天处的金盘玉珠,日后必落在他人之手,就算我不杀你,自家法宝流落,想想也是惨然。”
千衣雪却笑了笑,道:“法宝流落事小,只是那魂术只需施展,原承天必有所察,在小女子算来,此刻苏城之中,定是满城大搜,要寻出那暗中设伏的顾氏弟子来,我瞧三舅这几日倒也清闲,莫非那魂术动用,却是别人所为?”
男子笑道:“你猜?”
千衣雪道:“三舅既出法旨,由不得我不猜。此次仙会顾氏弟子连老祖在内,共来了十一名弟子,想来这十一名修士皆被盯得死死,怎敢胡为?比如三舅这几日,也只是躲在这里与我下棋罢了,想来其他十名修士亦是一般。”
男子又笑道:“再猜。”
千衣雪道:“只是我顾氏弟子最擅用谋,那明面上的棋子哪会动用?自然是早就暗遣人手来,在这苏城中设伏了。而此人是谁,倒是让人人耗心神。”
男子连连摇头,道:“猜来猜去,却无半句实情,身为你的舅父,真是好生失望。”
千衣雪嫣然笑道:“我骨子里虽是流着顾氏的血脉,可是那设谋害人的勾当,却是初学乍练,自该容我慢慢想来。”
她虽语带讥讽,男子倒也不怒,且瞧他神情,反带了三分欣赏之色。当下道:“你只管慢慢想来。”
千衣雪沉吟半刻,道:“我顾氏人丁不旺,族中几名出色弟子,只怕早被人数来论去,已是翻了个遍,若有人隐慝不见,自然早被人寻到了。于是我便想来,那真正在暗中动手施展魂术者,只怕别人是怎样都瞧不见,想不到的了。”
男子不由露出惊讶之色,道:“怎样才是瞧不见,想不到?”
千衣雪道:“若是有一人,虽是顾氏弟子,却不在族中,甚至不在昊天,试问谁能瞧得见,谁能想得到?若是此人悄然来到苏城,寻一个静僻之地,布上香案烛台,暗祷天地阴杀之气,试问谁人可知?便是那令清禅的小天课,对此无牵无涉之人,亦是算他不出了。”
男子抚掌笑道:“小仙子异想天开,倒也有趣。”
千衣雪笑道:“三舅,小女子此身孤苦,却屡受他人垂怜照拂,当时只当遇着好人,怎能不心生感激?于是就百般打听详细,这才知那一向照顾我的,竟是仙族顾氏弟子)小女子感动之余,自然更加细心了,便知有顾氏弟子一人,为修仙修妙术,多历世情,不惜沉沦凡界。当时小女子好生感叹,只觉得此人当为我辈楷模。”
男子不由色变,没想到千衣雪心思如此细密。顾氏血脉,果然与众不同,当初设此闲子,也只是随手布来,并不曾想过今日会有大用。如今瞧来,那千衣雪竟对顾氏了如指掌。更不知千衣雪对顾氏还了解多少。
男子大感头痛,顾氏布局设谋,向无对手,可如今反倒被他人所算,那千衣雪步步紧逼,已是令人招架不住了。
那暗中施展魂术者的身份,乃顾氏绝大机密,不想竟被千衣雪觉察,虽然千衣雪只是猜测,心中绝无把握,而被其探到如此秘密,也着实令男子吓出一声汗来。
不想他这番沉吟色变,却无疑是证实了千衣雪的猜测,男子暗叫不妙,急忙想诡词掩饰,可瞧见千衣雪微微点头,便知道已是太迟了。
便在这时,那房门响动,男子强按稍乱心境,便去开了门,原来门外是另一名弟氏弟子,男子见他神色不豫,心中又是一跳。等到男子细述屋外大势,男子的面色已是阴沉如水了。
等送走那报信的弟子,男子回转屋中,便坐在那里一眼不发。
千衣雪倒也从容,就在那里把玩棋子,一抛一接,十足小女儿风范。忽听她口中悠悠道:“三舅,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你我对坐无趣,何不说来听听。”
男子勉强笑道:“不过是些城中杂务,只怕更无趣的紧。”
千衣雪道:“总好过你我话不投机。三舅,我被你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反过来你也算是我被困在这里,杀不得也放不得。如此算来,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便算是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