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卓然见叶澜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到得后来,他额头和两腮之上竟结起了细细白霜,根根相连,衬着他铁青的脸色,犹如青岩之上铺了一层珠网,望之甚是可怖。燕卓然知这绝非修炼功法的应有之象,忙叫一声:“不好!”
文峰也瞧出异样,上前一步,大声叫道:“三弟!快停止运功!”
叶澜眼、耳、鼻、舌尽被冰封,六识封闭,无法听到文峰的叫喊。他全身肌肉皆已冻僵,便是能听到文峰的呼喊,却也无法动上一下,答应一声。
文峰与燕卓然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同时出掌。文峰在前,一掌按在叶澜胸口,燕卓然飘身来到叶澜背后,手掌按在了他背心之上。两人手掌方与叶澜的衣衫相接,便觉一股冰寒之气有若实质,沿手掌直窜而上,手臂经脉竟有封冻之相。
两人都吃了一惊,暗道一声:“好厉害!”当下不敢怠慢,全力抵御。燕卓然运起正一浩然气,立时便将手臂上寒意驱散,接着将真元缓缓渡入叶澜体内。叶澜体内寒气受燕卓然浩然气一冲,缓缓消融,便如一座冰山忽地置身烈日之下,融化速度虽缓,却是不能抵御阳光之威。
文峰运起六合虚空道法,去冲击叶澜体内寒气,他功力与燕卓然不分上下,六合虚空道法神妙处也不输正一浩然气,但单以浩大刚猛而言,却是正一浩然气更胜一筹。文峰见自己的真元无法冲散叶澜体内寒气,想要更催劲力,又怕伤了叶澜内脏,略一沉吟,凝神去探那寒气。果见叶澜体内寒气也并非浑然一体,而是如一片树林一般,有高有矮,有强有弱。文峰心中一喜,运起六合虚空道法中避实就虚的法门,绕过寒气浓烈之处,将一股真元迂回绕进叶澜经脉之中,助他将寒气割裂地东一团,西一簇,不能连贯。
两人的真元在叶澜体内分两路前行,同时到达叶澜的气海之前,合成一股,直朝他气海中冲去。叶澜丹田中寒意被一冲而散,立时畅通。两人怕伤着叶澜,不敢再行加劲,正欲收功,忽觉叶澜丹田中气涌如山,一股冰寒之力喷薄而出,势不可挡。
燕、文二人知道此时若是抵挡,便是将叶澜的身体当成了角力场,三股真元撞在一处,后果不堪设想。可这股寒气刚猛异常,两人若不抵挡,任这股寒气击得实了,必受重伤。
二人识得厉害,急忙撤回真元,同时纵身后跃,有两道冰锥凭空生出,粗如拇指,快如疾电,直刺二人面门。
燕卓然见冰锥来势太快,实在躲避不开,急忙双掌一合,在身前布下一道气墙。冰锥撞在气墙之上,却不碎裂,而是在气墙中继续前行,直至燕卓然鼻尖半寸处方止。
燕卓然长吁一口气,撤去劲力,那冰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着地处迅即结了一层冰凌,将冰锥冻住。燕卓然只觉鼻尖冰冷,微有刺痛之感,知道自己若是功力稍弱,必已被这冰锥刺中面门,身受重伤,不由暗道一声:“侥幸!”抬眼去看文峰,只见他手持青煞斧,斧锋处霜花隐隐,有丝丝白雾腾起,地上横七竖八的散着一节节碎冰,显是他空手无法挡住冰锥,幸喜及时祭出了青煞斧,这才斩碎冰锥,得保无伤。
两人堪堪躲过冰锥穿体之祸,都是惊出一身冷汗,各自出了一口长气。再看叶澜时,只见他脸上如蛛丝般的白霜已然消失不见,脸色也大有好转,虽仍略显苍白,却隐隐有一丝红晕透出,不再是方才的青灰之色。两人见了这种情形,知他已然脱了险境,心下甚喜。却见叶澜仍是凌空虚坐,双眼紧闭,仿佛对身外之事一无所觉。两人怕将他的真元逼入岔道,以致走火入魔,不敢再行惊扰于他,只得站在一旁,屏息瞪视,静等他出定。
叶澜本来气海中一片冰封,连经络四肢也尽被冻住,真元无法运转,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得一前一后两股气流冲开寒气,他得了这个机会,运起气海之中残存的一丝未冰冻的真元,出丹田沿聚阳篇功法全力运转。行功一个周天,待这股真元回到丹田之后,气海中解封的真元便增多数分。如此不断行功,过得半个时辰,气海中冰寒之气尽消,原本在气海中如风如雾的真元忽变得凝练无比,有如流水淙淙,在经络之中来回冲刷流淌。
叶澜心下一奇,暗想真元化气为液正是逍遥境第四层“破玉境”功成之象,自己并未刻意引发破玉境劫数,却怎地又糊里糊涂地渡了劫?
修士修到瞻星境绝顶,自忖真元足够深厚,经络足够稳固之时,便可自行引发这破玉境劫数,将自己一身真元凝练,化虚无缥缈的气态真元而为实质,恰如聚气成云,继而化雨归入江河湖海。这劫数的凶险之处在于:瞻星境修士体内真元仍是一道道灵气,纵然强横,对修士气海经络冲击之力却也有限,而一旦这些真元凝为实质,冲击之力登时大增,若修士根基不稳,经络不固,便抵受不住这突然变强的冲击,以至经脉尽毁,沦为废人。
叶澜修习冰清篇功法出错,一身真元连同经络气海尽被封住,险些就此冻死。幸得燕卓然和文峰相助,死里逃生,躲过一劫。他封冻的真元融化之后,竟而化为流水在他经络中冲刷而过。叶澜体内经脉得聚阳篇以烈火锻炼,本就坚固无比,此时更是被冻得如冰块一般,任真元流淌而过,只如不觉,竟然未受半点损伤,就此轻轻易易的渡过了这逍遥境第四层的劫数。
他睁开眼来,一时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