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半之中,叶澜每晚勤修冰清篇功法,不敢有一日懈怠。这功法越到后来,修炼越是艰难,他功力虽每日都有进益,却再也不能如刚修炼这玄天无极功时一般,于数月之间连破数层境界。他从金丹境第一层修到第二层用了半年时光,现下在金丹境第二层更是足足停留了一年半方始有突破迹象,他知心焦也是无用,若是操之过急,说不定求荣反辱,只得任其自然,耐心等待。
这一日晚间,他行功十二周天,察觉冰清篇越发纯熟,料来不出数月便能功行圆满,到时便可起始修炼那元融篇功法,心中一喜,正欲收功起身,忽觉丹田内真元一缩,接着整个气海都震颤起来。
这一刻他已等了年余,知道自己水到渠成,一身丹气即将凝聚,真正结为金丹。
修士渡过丹元神火之劫,一身真元化为丹气,便算到了金丹境界。但修士向称金丹境第一层第二层为“小金丹”,只因金丹境第一第二层的修士体内真元虽已化为丹气,能够催动丹火,但毕竟尚未凝结金丹,算不得真正的金丹境。只有到了金丹境第三层,气海中丹气汇聚,化为一粒小小金丹,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金丹境界。金丹境第三层修士将全身玄妙法力集于一点,因此被修士称为“集玄”境界。
修士晋升集玄境时,体内丹气震荡,继而迅捷无伦地向内踏缩,其势之猛,无可阻挡。修士根基若不稳固,则全身血肉筋骨皆会被体内狂猛真元卷住,一齐向气海深处塌缩,最后修士全身都会被挤成一个肉球,连血液也不会挤出半点儿,死得惨不堪言。修士经历此劫之时,常伴有天塌地陷,八极崩坏的错觉,因此这金丹境第三层的劫数便被修士称为“天极崩灭之劫”。
叶澜这一年半以来日日精修,循序渐进,对渡过这天极崩灭大劫本来就极有信心,况且便算是渡劫不成,也只是全身缩成一个肉球,并不会炸将开来连累到别人。因此他也懒得另觅别地,便在自己卧房中渡起劫来。
这天极崩灭大劫极是凶险,然劫数自发作到停息便只一息之间。他感到体内丹气猛地一旋,接着便极速朝气海奔去,只觉脑中微微一晕,全身筋肉一缩一放,接着便觉得气海之中发出轰得一声响,已然凝成一粒金丹。
叶澜只觉周身劲力一泄,一时无法运转法力,身子一晃,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摔在了床榻之上。
他这一下摔得虽然狼狈,心中却极是欢喜,知道自己已安然渡过了天极崩灭大劫,晋升到了集玄境界。方才他筋肉一缩之际,心中其实大为害怕,只一瞬之间便已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眼见有惊无险,不由长嘘一口气,伸袖抹了抹额头汗水,暗道:“还好还好,平安渡过了劫数。若是渡劫失败,全身缩成一团肉球,明天可要把春云活活吓死了……”
他坐起身来,重又凝视内视,果见气海之内已是一片虚空,只丹田正中一粒金灿灿的小球,那小球只龙眼大小,并不浑圆,表面凸凸凹凹,极不平整。
集玄境修士金丹初结,真元未纯,丹中真元不能浑然一体,故而金丹不是正圆之形。此节叶澜自也知晓,因此见体内金丹是幅样子倒也不以为异。
他平安渡过天极崩灭之劫,心下喜悦,下床推开窗子,见窗外月光如水,清风醉人,远处灯烛点点,隐隐传来欢笑之声。当下凝运真元,侧耳细听,知声音正是从杜元枫的住处传来,想是几名纨绔正在聚饮。
他心中喜不自禁,实在不想就此安睡,见几名纨绔也没睡,正好可以去凑个热闹。当下从窗中跃出,沿小径行出院门。门旁守夜的仆从见少主深夜外出,微微一愣,却也只是点了点头,自然不会上来询问。
叶香居后院极大,院中景色亦颇为出众。叶澜此时心情极佳,并不急着赶到杜元枫居处,一路缓步而行,时不时看看星光月色,欣赏院中风景。
行到半途,出了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小湖边上,忽地心中生出一丝警兆。他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不但眼力耳音远超凡人,心神亦远比常人敏锐,他虽未听到任何风声异响,但知道自己不会无端心生警兆,当下不敢大意,凝目四望,只见身后竹影轻动,脚下曲径通幽,远处百花似锦,身侧风漫静湖,耳中连叶落虫鸣之声也听得清清楚楚,实在没有一丝异样。
他见此情景,暗自一笑,心想:“莫不是我刚刚凝结金丹,一时不太适应,便有些疑神疑鬼了。”耳听得不远处欢笑畅饮之声更加清晰,便不想再耽搁,要赶紧过去喝上几杯。
刚要举步前行,瞥眼看见小湖中水波轻动,心中忽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转身朝湖中细看,只见小湖中水面被微风吹的微微皱起,一道道波纹轻轻抚摸湖岸,而他身前不远处却有一处湖面全无波纹,水面平整光滑,便如一面镜子一般。
叶澜见了,不由心下冷笑:“这手段我和大哥二哥也用过的,咱们兄弟在水下查看卓文长等人的动静,入水时怕有响动波纹,便用法力定住水面再行入湖。如此即无声响,也无水纹。这法子本来极为稳妥,却有一个破绽,这家伙水入无声,但用法力定住了水面,却把本来一点轻风吹起的水波也定住了!”
他向湖边走上两步,凝目向水中细看,只见一团夜色之中,有一道暗影缩在湖边小舟之下,若非叶澜事先知晓水中有人,便决不会发现这人的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