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乌一路向北,直飞了三四千里,居然未在群山中找到一座山村。他又寻一阵,大感不耐,知道深山之中凡人难至,只得改道向东向群山边缘飞去。一气又飞出八千余里,终于在距山外平野十余里处找到一处山村。
巴乌在那山村上空停住身形,见这村落约莫百十户人家,瞧这些山民穿着,多是粗皮衣衫,并非如深山蛮人一般身着兽皮,想来此处离山外城镇甚近,山民以野味柴薪到山外换些衣衫用具,与外互通有无,日子过得虽也辛苦,却不似深山中的蛮人村落一般与外界全然不通音讯。
巴乌见了村中情形,在空中略一犹豫,喃喃道:“我新夺肉身,若非龙化云亲来,别个修士必不能识破,老夫择地躲藏,待得万仙阵中诸修士恢复神通,一路寻将过来却也识不得我。但叶澜这小子的元神不灭,留着终究是个祸患,我要收聚冤魂来灭他元神,便得用上数百个凡人的性命。此处人数虽也够用,但离山外市镇太近,距那玉虹城也不是太远,别要引来了什么修士才好……”
他又踌躇一阵,忽地凌空轻轻一跺脚,说道:“夜长梦多,赶紧将这小子炼魂是正经!一个小小山村,哪里有这么巧会有修士经过?”说罢身影一闪,已落到小村之中。
叶澜听他说为对付自己,居然要屠灭整座山村,不禁又怒又怕,大骂道:“好你个魔头,怎地这般歹毒!这些村民和无怨无仇,你要杀我,尽管冲我来便是,何必要连累这许多无辜村民?”
巴乌落在地上,手掌轻挥,已将一名汉子的头颅斩落,只听他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有趣得紧。老夫要杀人,别说是这区区二三百人,便是千百万人,老夫也是说杀就杀,哪里管他们是有辜还是无辜?”
他抬手便杀了一人,路上其余村民见乡邻横死,都惊得呆住。山民性子多纯朴而悍勇,一愣之后,便有数名大汉同发一声喊,朝巴乌直扑而至。巴乌长笑不止,双掌轻挥,只听得惨叫之声不绝,一时间场中头颅乱飞,鲜血抛洒,宁静山村瞬间变成了无边炼狱。
叶澜见了这等惨酷景象,心中愤怒已极,一时间竟连咒骂也忘了。巴乌意态闲适,慢悠悠地出手,片刻之间已杀了三十余人。村中居民听到惨呼之声,先是循声聚拢而至,待看到巴乌徒手杀死这许多人,自然都吓得心胆俱裂,再也无人敢上前送死,都转身狂奔而去,只盼离这魔王越远越好。
巴乌上前两步,伸手抓住一名少年左臂,接着右手一探,拉着他右臂向两旁一分,这少年惨呼一声,身子从中裂为两半,鲜血内脏流了满地。
几名村妇见了这等惨象,脚下一软,吓得昏死过去。巴乌双臂一振,将手中两片尸身直抛出去,正撞在逃在最前面的两名大汉身上,两人长声惨呼,身子直飞出去,落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此不动。
叶澜知这些村民无人能逃出巴乌魔爪,心中愤怒悲痛之余,却忽有一丝疑惑:“这魔头得我肉身,我一身法力也尽为他所用,要杀这些山民,何必要一个个徒手去杀?只消乌木扇一挥,丹火到处,这些山民早已尽数化为飞灰,何必要多费这许多力气?难道是因性子残忍,杀人只为取乐,而徒手杀人更有乐趣不成?”
巴乌双掌不停,一掌斜斩,将一名少女的脑袋斩去半边,口中说道:“笨小子只会瞎猜,却半点不着边际,我现在身处险境,哪里有心思杀人取乐?只是我要用冤鬼灼心之法来对付你,这法子需以生灵的怨毒之气为引,我若将这些蠢物一把火烧死,则他们死得太快,心中怨毒之气未免不重。现下我让他们尽情奔逃,再慢慢追上,逐一杀死,他们逃命不成,无端受戮,心中恐惧、愤怒、不甘、怨恨诸般念头充盈心胸,我将他们临死之时这诸般怨毒之气收取,用来施展冤鬼灼心之法,最是合用不过。”
叶澜略一沉默,忽地长叹一声,说道:“我自愿就死,不会再抵挡你那天魔噬灵心法,这剩下些许山民,你便饶了他们的性命吧。”
巴乌一怔,双掌一收,停手不杀,沉声道:“你真的自愿就死?”
叶澜并不回话,心中升起一片悲凉决绝之意。巴乌与他神念相通,自然知道他心意,略一犹豫,右手一张,有道道黑气从场中无数死尸之上钻出,聚拢到他掌心,凝成一个龙眼大的黑球,他瞧着那黑球,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你若自愿就死,倒会省下老夫不少工夫,不但会让我少担几分凶险,还会让你自己少受许多苦楚,若你小子不食言,要我饶了这些村民性命,亦无不可。”
叶澜暗叹一声,说道:“我左右斗你不过,何必再连累旁人。你要我如何做,直说便是。”
巴乌手掌一握,掌中由怨气凝成的小球陡然而散,复化为丝丝黑气,消失于群山之间,只听他低声道:“如此甚好,咱们都能省点力气!我待会儿要将自身元神侵入你元神之中,你只需心不生抵抗之意,敞开心胸,存想纳外物入怀即可。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包你不受折磨便是。”
叶澜心中沮丧,也不回话,巴乌怪笑一声,凌空席地而坐,接着双臂一合,左掌竖立,右掌掌心向上,平托在左掌手腕处,双目一张,瞳中一点紫意慢慢蕴染开去。
村外山头之上,一帮紫衣人隐身林木之间,静静瞧着村中情景,当先一人面目阴沉,正是森罗殿司空铎。
司空铎身后一名手执利斧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