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听史云德竟称凡人为“会说话的两脚羊”,心中寒意与怒火不由同时升腾而上。只觉此人当真是穷凶极恶,今日若不诛此恶,以后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被这恶徒当成猪羊一般屠戮。想到此处,心中杀机如沸,耳听得史云德大叫:“还不下来受死!”当下想也不想,朝光罩猛冲而去。
莫瑶久在太虚山,太虚门诸般守护大阵她皆知之甚祥。仙家法阵各有其妙用,攻则势如奔雷,守则铁桶不透,有的幻相万千,惑人心神,有的自成一界,杀人于无形这护山法阵看起来并无太多花巧,似乎只有守御之功,光罩即阻湖水又可将敌人挡在其外。但这只是猜测,或许这光罩另有妙用也未可知,贸然闯入其中毕竟多有凶险。她本想众人引出小湖再与其周旋,如此胜算便能多出几分。谁知叶澜于仙家法阵一窍不通,受史云德那厮一激,便没头没脑地直冲而下。莫瑶想要出言阻拦,已然不及。
史云德先前大意轻敌,致使右臂脱臼,左手两指也被斩去。但这些伤对修士而言只是皮肉小伤,此时史云德早已将右臂接好,左手断指处血流也已止住,他自忖自己功力并未大损,要对付比自己低一层境界的对手仍是十拿九稳,眼见叶澜当头冲下,正中下怀,当下高叫一声:“好!”迎面冲上。
双生宝鉴发出的白色光芒并不十分耀眼,护山法阵,一直照到湖底最深处。叶澜顺着这光柱冲下,过光罩如光无物,轻轻松松便进到了光罩之中。
史云德不等叶澜冲出光柱,血旗上红光暴涨,层层血气脱出血旗,凝成两条血蛇,朝光柱中的叶澜猛咬过去。
叶澜化扇为冰剑,正要挥剑去斩蛇头,却见两条血蛇与光柱一触,立时发出吱吱声响,血蛇扭动数下,化为一篷青烟,就此消失无踪。
叶澜见状,微微一怔,在光柱中停住身形,御剑守在身前,凝神戒备,要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却见史云德面色大变,身子疾撤而回,他手中血旗之上本来血气有如实质,被那光柱一照之下,血气立时淡了数分。
史云德顾不得出手攻击叶澜,一把扯过血旗,见旗上血气只在一瞬之间便被那光柱毁去了三成,不由心中大疼,一张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转眼间涨得猪肝也似。
原来他这面血旗也是由心血炼器之法炼制,每十年用一名孩童的心头血祭旗,每祭旗一次,这血旗的威力便增一分,这面血旗上血气浓重,已聚集了三百余名孩童的心血。
修士看不出年岁,这史云德看长相只三十余岁年纪,但其实已足足活了四千余岁。当年他以八百岁年纪而至元婴境界,从此登堂入室,成一方豪雄,打下了一方基业。但修士修行,境界越到高处,想要更上层楼便逾加艰难,史云德宥于资质,苦修三千余年却只提高了一层境界,到了元婴境第二层。元婴境修士虽能活上五六千岁,但毕竟仍有寿元耗
尽的那一日。他自知要想有所突破,便需着落在自己苦炼多年的这件血旗上,只需这血旗集满三百六十五名孩童的心头血,便可大功告成,化为顶尖的仙器。他以此为基,境界上说不定便能有所突破。眼见这血旗只差三十多名孩童便可炼成,谁料方才只一招之间,血旗上的血气便损了三成,他千余年的苦功就此毁于一旦,功力也因此大损,说不定混沌境之梦便成妄想,却叫他如何不心疼?
史云德怔怔看着血旗,眼中忽地滴下泪来,叶澜防他再行发难,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连莫瑶来到自己身边也未理会。眼见这厮忽地流泪,不禁大为诧异:“怎地还没动手,这家伙便先吓哭了?”
他见史云德拉着血旗默默垂泪,良久无言,实不是他在搞什么名堂,便转头对莫瑶道:“这家伙是知道自己今日要遭报应是以要流泪悔过,痛改前非么?”
莫瑶冷冷地道:“这帮家伙人人罪该万死,此刻想要洗心革面,却是来不及了,别说他流泪悔过,便是他跪下叫姑奶奶,今日这帮人我也不会放过一个!”
众人见识了两人手段,此时听莫瑶话中满含杀机,谁也不觉得她是空口狂言。众人素服史云德之能,一向以阁主马首是瞻,本以为有阁主在,敌人纵然厉害,众人性命却是无碍。但方才史云德与两人数招一过,居然负伤而回众弟子心中便不免生出惴惴之意,此时阁主尚未与敌人动手便自己先行默默流泪,倒像是在提前为自己哭丧一般,各人心中惧意更增,实不知阁主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叶澜听了莫瑶之言,眼前又现出那两名惨死女童的面容,不由点了点头,咬着牙道:“不错!这帮人现下想要悔过,却是来不及了!”
他冰剑一挥,正要上前动手,忽听史云德口中发出呵呵声响,这呵呵声初听似笑,再听两声,又似乎隐带哭腔,声音中充满了无限悲苦怒火,便如一头凶兽在咆哮低吼,正欲择人而噬。
史云德这般惨笑数声,忽地仰天大叫道:“臭小子!老子要你的命!”举旗直冲而上。
叶澜见他脸上筋肉扭曲,双目赤红,一张本来颇有英气的国字脸已变得狰狞不堪,尽是狠厉之色。似乎只这一会功夫,他便从一个人化成了一头从幽冥深处奔出的恶兽,要将面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叶澜见他冲至,夷然不惧,乌木扇上光焰一闪,人扇合一,如一道火流星般朝史云德撞去。
他与史云德之前在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