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意听罢,向叶澜远去的方向瞧了一眼,目光中隐有忧色。明远见明业兀自长吁短叹,便轻宣一声佛号,说道:“师兄无须自责,正如你方才所言,咱们决不能任这天魔噬灵心法为祸世间,若是别的正道人士知晓叶施主身怀此法,定然一上来便会出手降魔,不容叶施主有一丝活路,方丈能不因此事为难叶施主,还将本门无上神通传授于他,已然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此路虽难走了一些,毕竟是一条活路,退一步讲,就算叶施主福缘不到,练不成这门神功,成为废人总也比丢了性命要强得多。”
明业沉默半晌,先是点了点头,又接着摇头道:“话虽如此,但如此算计一个无辜之人,心中总是难安。”
明远知再劝也是无用,也是叹息一声,不再说话。正意朝叶澜等人远去的方向出了一会神,忽地想起一事,转头问明业道:“方丈师伯,正意仍有一事不明。叶施主身怀天魔噬灵心法,只有本门无垢真诀可以克制那心法魔种,方丈自然要传授他这门神通。可莫施主是太虚弟子,并未修习任何魔门功法,不知方丈为何要将此功传授给他?”
明业也眼望门外,怔怔出了回神,而后幽幽地道:“此女资质之佳,实为老衲生平仅见,我本以为正心已是举世难逢的奇才,我佛门复兴之望当寄托在正心身上,但今日见到这位莫施主,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等身负大气运大福缘之人,莫说是本派这一门无垢真诀,便是更艰难十倍的功法,想来也难不倒她。”
正意虽是元婴境
,但莫瑶天赋异禀,又有天下第十神器冷月葬花魂在身,以功力而论,已较元婴境的正意为高,因此正意便瞧不破她脸的的惑尘诀。在他眼中看来,莫瑶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平凡女子,丝毫不见出彩之处,这时听方丈如此盛赞莫瑶,他心中不免吃惊,但他知明业身有天心通的大神通,看人奇准,从无差池,既然方丈如此说,那此事便绝无可疑,他暗叹一声,又问道:“正心师兄天纵奇才,修行进境之快已令我等同门师兄弟汗颜,没想到这位莫施主居然资质更胜正心师兄一筹,当真是让人羡慕,只是莫施主资质再高,终究是太虚弟子,与本寺门派有别,难道方丈只因她能练成无垢真诀,便要将此功白白传授给她么?”
明业说道:“我将此功传授给莫施主,却纯是出于为着本寺的一片私心了。”他见正意满脸疑惑之色,便微微一笑,续道:“莫施主如此资质,不论修不修习本门这无垢真诀,她将来都会练成通天彻地的神通。她手中那天浊地清幡是为天下第二神器,宝物有灵,既然落入她的手中,便非旁人可随意取去,她说日后要将此幡交由太虚门掌管,此事怕是难成。那黑幡深处佛力隐隐,我暗中以千佛珠试探,珠上千佛居然向那佛力齐齐行叩拜之礼!我虽不知被封在幡中的是何等佛门法宝,但此物能振兴我佛门乃是确然无疑之事。我将无垢真诀传授给莫施主,待她练成此功之后,说不定便能以这佛门神通和魔孑幡中的佛宝起感应,进而将那佛宝取出。到时候……”他说到此处,忽地住口,朝正意和明远二僧微微一笑,笑容大是意味深长,接着双掌合什,缓缓道:“我佛慈悲!”
此后十余日,叶澜和莫瑶便每日听明业讲授那无垢真诀。这门神功在大宁寺一向是口传心授,不落文字,叶澜记心奇佳,听明业口述几遍便将功法口诀牢牢记住,莫瑶更几有入耳不忘之能,因此两人只花了三日时光,便已将功法口诀熟记于心。但此功法玄奥精深,繁复无比,要想尽解功法中诸般精微变化,却非只靠记性便可成功。两人时时琢磨神通,心无旁骛,便都没空去陪苏婉。苏婉在山中无事,呆在房中亦感无聊,想起山前大殿香客如云,甚是热闹,便常到前山闲逛,夹杂在熙熙攘攘地人流之中,一天天消磨时光。大宁寺众僧历来有向凡俗香客开坛讲经之习,苏婉不通佛法,听众僧说得舌灿莲花,有时便随众香客一起听上一阵。十余日时光匆匆而过,这一日叶、莫二人和明业一席长谈,将无垢真诀中种种疑难之处一一剖析分明,接着便邀上苏婉,要与明业辞行。
明远将无垢真诀传授完毕,便也不再挽留三人,叫来正心、正意师兄二人,一同向三人道别。苏婉等众人说完来日再会之后,忽地问明业道:“方丈大师,晚辈这几日在前山听众位高僧分说佛法,心中恍然有悟,大有向佛之心,佛家视众生平等,当无门户之见,不知可否允小女子在贵寺循入空门?”
莫瑶和叶澜听她忽起出家之念,都感诧异,叶澜瞪大了双眼,喃喃道:“婉儿,你……,你要在这和尚庙里出家当尼姑?”
莫瑶眼圈一红,伸手握住苏婉手掌,轻轻摇晃,却不说话,明业朝苏婉双瞳中瞧了一眼,轻叹道:“佛门是静心修法体悟自心之地,并非是失意之人的避世之所,施主尘缘未了,凡世红尘间的三千烦恼丝,仍须在凡世红尘中寻求解脱,苏施主能否挥慧剑斩愁思,就要看施主的造化了。”
苏婉见明业一口拒却,她脸上却无多少失落之色,朝明业福了一福,转身挥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