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必大到荟英城处理帮务,不过半月工夫,便接连折损了两名得力手下,想起卫长生跟随自己多年,居然会勾结天行教对自己不利,恼恨之余,大感悲凉。叶澜见他神色郁郁,也不知要如何出言相慰,众人静座片刻,那跑堂早领着一众伙计端着美酒佳肴流水也似送将上来,那跑堂抱起酒坛,在桌上摆上四个大碗,满满地倒了四碗酒,接着抱坛向后退了一步,满脸堆欢地对荣必大道:“爷台,这神仙倒是本店五十年陈酿,酒味最是醇厚,您老慢用。”
荣必大一挥手,示意不必在此伺候,那跑堂会意,放下酒坛,又朝荣必大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荣必大端起酒碗,朝叶澜等人略一示意,也不说话,举碗就唇,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叶澜和莫瑶见他如此,也举碗一气饮干,只苏婉酒量不济,不敢如此痛饮,只轻轻啜了一口酒水,便皱眉吐舌,将这奇烈无比的神仙倒放下了。
四人谁也不说话,荣、叶、莫三人埋头痛饮,转眼便将三坛神仙倒喝了个坛底朝天。荣必大取过第四坛酒,拍开泥封,却不急着给叶、莫二人倒酒,而是看着黑沉沉的酒坛,重重叹了口气,喃喃道:“卫兄弟,你为何会如此糊涂啊!难道咱们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谊,还比不过区区一个堂主的位子么?”
这神仙倒酒劲猛烈,叶澜一坛烈酒下肚,已有三分酒意,他见荣必大目光中满是沉痛,便从他手中取过酒坛,在三只空碗中又倒满了酒,接着放下酒坛,举起酒碗,对荣必大道:“小弟虽是海外散修,却也听说过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俗语,但我二叔酒后曾言,人心隔肚皮,时日久了,也不一定便得见真心,到得头来,不过是路遥知马力不足,日久见人心鬼蜮。荣大哥你以诚待人,却遭同门背叛,心中自然不自在,但大哥你吉人天相,这次毕竟是有惊无险,还除掉了贵帮的叛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荣必大苦笑一声,将碗中酒水一气饮尽,放下酒碗道:“我哪里是什么吉人天相,只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若不是叶兄弟你身有解毒奇宝,荣某现下早已尸横就地,哪里还能在这儿大碗喝酒?”他说到此处,语声一顿,伸手从怀中摸出一物,朝桌上轻轻一拍,郑重道:“晶帮规矩,恩仇必报,决不欠人,你今日救我性命倒在其次,帮我除去帮中内奸,不致我堂沦为天行教傀儡,这份恩情却大得多了。”说着伸手朝桌上那物一指,接着道:“你有大功于本帮,我若只以晶币相谢,份量便显不足,这是我帮晶玉令,你且拿去,持此令者,便如是本帮堂主,凡我帮各分堂堂主以下帮众,皆须听此令调遣。叶兄弟若是瞧得起我,便将此令收下。”
叶澜见桌上令牌只孩童手掌大小,色泽晶莹,隐隐透明,显是以铸币晶玉所造,令牌上花纹繁复,交相缠绕在一柄锄头之上,那锄头小巧纤秀,正与荣必大袖口所绣锄头一般无二。
他听得这晶玉令如此宝贵,有心推却,但听了荣必大的说辞,似乎不收下这令牌便是瞧不起他,两种念头在心间转得几转,只觉酒意上涌,连胸中豪气也汹涌难抑,当下大笑两声,说道:“既然大哥如此说,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厚颜收下了!”
荣必大甚喜,击掌说道:“爽快!来,咱们喝酒!”
莫瑶见叶澜取过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便对荣必大笑道:“荣大哥你好不小气,有这般好玩的物事,却只送一枚与我叶大哥,难道小妹我没有助你驱毒,便没有半分功劳了么?”
荣必大哈哈一笑,满脸促狭地道:“这令牌给了叶兄弟,不就是给了你么?难道你想要的东西,叶兄弟还有不肯给的么?”
莫瑶脸一红,瞥眼朝叶澜看去,果然这傻小子毫不犹豫,手掌一翻,已将晶玉令塞在了自己掌中。
莫瑶低头看着掌中晶玉令,反复把玩半晌,随手将令牌朝叶澜一抛,轻笑道:“咱们总归是做一路,你拿着我拿着还不是一样?”
叶澜听她说:“咱们总归是做一路。”眼中不禁露出极为喜悦的光芒,接住令牌,顺手放入怀里乾坤袋中。四人有一句没有一句的闲聊,又吃喝一阵,将五坛神仙倒都喝干了。叶澜酒意已有五分,却并未尽兴,见跑堂便在左近,便举手向他略一示意,想叫他再取五坛神仙倒过来,荣必大见状,摆手道:“卫长生一死,我帮中众兄弟人心不定,在外又有天行教一帮狗崽子暗中使绊子,我身为本帮神机堂堂主,现下实有许多事要处理,这神仙倒后劲极大,我心中烦闷,再饮恐会醉酒误事,叶兄弟,莫姑娘,咱们今日便点到为止,来日江湖重聚再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叶澜听他如此说,便朝那跑堂一挥手,示意他自去忙碌,莫瑶看着荣必大微
一点头,说道:“荣大哥你身有要务,咱们今日便喝到这里,来日再见,咱们再在酒量上分个高低!”
荣必大站起身来,朝莫瑶一翘拇指,赞道:“丫头你好大口气!咱们说定了,来日相逢,咱们再一起喝个痛快!”说着伸手在桌上轻轻一拍,将一枚晶币直拍入桌面之中,朝三人拱一拱手,转身挥袖而去。
叶澜等三人也随之站起,送他出门,荣必大行到门口,迎面碰到一名黄衫女子,那女子发束金环,耳坠明珠,右腕之上带着三只手镯,三镯分呈白、碧、紫三色,镯上光华闪烁,溢彩流光,荣必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