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阳擦去脸上血污,见王宝秀冷冷地看着自己,眼中尽是不屑神气。这王宝秀可说是李丹阳看着长大的,自幼他看自己时眼中都满是崇敬,这时却换作满眼鄙夷,李丹阳见状,轻叹一声,接着道:“宝秀,你现下本事很大,又找了群玉盟这等大靠山,本来你只要不回中都,咱们虽有圣旨在身,却也不会去寻你的麻烦,你……,你又何必再回来趟这一滩浑水。”
王宝秀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便是qín_shòu畜生,也知报反哺之恩,我举家遭难,只恨我只身在外,未得到讯息,到知道时却为时已晚,我虽无法救得全家人性命,但身为人子,我岂能不回来将父母尸骸好好安葬?”说着眼睛在屋中扫视一周,接着道:“和你们这些东西说这等做人的道理有什么用?李尚书,顾侍郎,还有秦大统领,你们皆是家父门生,如今家父尸骨未寒,你们便要把我相府最后一点血脉也斩尽杀绝,你们这等行径,当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秦永庭一直站在一旁,垂首不语,这时听王宝秀相骂,忽地抬起头来,幽幽地道:“阿秀你骂得不错,想当年宁王谋反,我奉旨平叛,因敌军势大,我假装不敌,诱敌深入,被朝中宵小参了一本,说我畏战不出,请圣上治我怠军之罪,是相爷一力为我担保,才让我有了半月之期,于凤尾峡一战尽灭宁王叛军。我秦永庭能立下战功,得圣上赐下无数天材地宝,达至今日修为地位,全赖相爷当年一言。相爷虽不会道法,但这份见识气肚秦某一向极为佩服,相爷于我这份知遇之恩,秦永庭必也永世不忘,现下你王氏一脉获罪,谁都不愿再与相府扯上关系,以免被扣上一个相府余孽的帽子,可我方才在那胡同中与你动手之时,仍然大着胆子叫你一声少主,便是因着相爷这份恩德……”
王宝秀听他如此说,眼中狠厉神色渐退,轻叹一声,柔声道:“秦大哥,你一向与他们不同的,只是,似你这等人,在这qín_shòu横行之所,怕是无法长久安稳吧……”
王宝秀提起老相爷,在场李尚书、秦永庭还有数名修士都面有惭愧之色,唯有那姓顾的侍郎面作愤然之状,指着王宝秀的鼻子骂道:“你这小狗还敢说什么良心!在顾某看来,忠君便是最大的良心,我早就看出他王安有不臣之心,我以前与这逆贼确有师徒之份,但忠君乃是大义,师徒之情乃是小节,我顾修烈岂是因小节而失大义的糊涂虫!王安有负圣上隆恩,大逆欺君,我和他师徒之情早断,这时奉公办案,缉拿王氏余孽,乃是出于对圣上的一片赤诚,这等天日可表的忠心,又岂是你这等反贼所能明白的?!”
王宝秀哈哈一笑,嗤道:“想不到顾侍郎往日不显山露水,拍马屁的本事却是这等精纯,你若再这般说下去,我听着受不住恶心,说不定便会招了……”
顾修烈听他讥刺,纵是他脸厚如城墙,面皮也禁
不住微微一红,抹了下唇边唾沫还待再说,却听秦永庭叹息一声道:“阿秀,朝中现下人才济济,这些国之栋梁,又有谁没受过令尊的提携之恩?但圣上乃是天生雄主,少时便有壮志,如今年岁渐长,且已亲政数年,令尊却欺圣上年少,于朝中军政大事仍事事主理,丝毫不将圣上放在眼内,这等行径,确是欺君大罪,圣上隐忍已久,到现下才降罪,已是顾念想爷往日功勋,只可惜……”说到此处,轻叹一声,接着道:“圣上心胸如海,言明只消朝中群臣不继续附逆,则不论往日与相府有何瓜葛,一概既往不咎,但相府这件案子却仍是走脱了令妹和她的两个孩子。查抄相府之时,朝廷在中都布下天罗地网,却仍走脱了她们这三个丝毫不会道法的凡人。若无朝中要员和大本领的修士相助,断然不会发生此事。其实走脱了令妹和两个小娃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圣上连你这等元婴境大高手流落在外也不在意,又岂会因为走脱了一个妇人和两个孩童而动雷霆之怒?只因她们三人走脱,便表明朝中有人仍然一心向着老相爷,便是腹诽圣上不该降罪相府,这等事圣天子如何能忍?阿秀,你这次本不应回来,既然回来了,落到了咱们手里,那边也不必再强项,你只消将暗中帮令妹逃脱之人说了出来,咱们这些相府往日门生便会一起向圣上说情,让圣上不再追查令妹并她两个孩子的下落,圣上所在意者只是朝野上下是否忠心,对于你王家这一点残存血脉,也并不一定非要斩尽杀绝。”
王宝秀呵呵干笑两声,缓缓道:“这小皇帝年纪不大,倒是一块当皇帝的好料子,别的本事没学会,这帝王心术倒是玩得顺风顺水。他守着金井国这一座聚宝盆,身处北疆仙凡两不管的地界,本当安心做他的富贵安稳皇帝,谁知他竟这般疑神疑鬼,活得忒不痛快。也罢,你拿来纸笔,我将这几位仗义出手的朋友的名字写下来给你,反正他们良心不泯,迟早要被这小皇帝活活害死,不如我现下将他们供出来,逼他们死了心,现下远走,或许还来得及。”
秦永庭听他愿意将名单写出,都感惊讶,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却也吩咐狱卒呈上纸笔,接着松开王宝秀右手铁索束缚,却不给他解开捆在身上的寒蛛索,狱卒将狼毫饱蘸墨汁,顾修烈在一旁催促道:“快写,快写!”
王宝秀提起笔来,运笔如飞,唰唰写出两行大字,众人见他只写了几字,便知他写得不是名单,但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