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白象咬牙切齿,用鼻子甩在了青毛狮的脑袋上。
“外人都说我脾气不好,纯属扯淡。”青毛狮一边躲一边吐了吐舌头,连带出嘴里的一片血红:“你的脾气才真是……”
是夜。
天色刚刚暗了下来,窗口的一道金光如约而至。苏钵剌尼一脸扫兴地从窗口踏入,却发现自己的二哥正在洗大哥座椅上的垫皮。而房间深处,传来了青毛狮熟悉的打鼾声。
“赢了?”白象头也不抬,张嘴问道。
“早晨二哥提醒我时,我还心说怎么才能瞒住你们。算了,知道便知道了。”苏钵剌尼耸耸肩,开口说道:“别提了。我今天赶过去真是晦气,那水重老头昨夜突然重病暴毙,去了正好赶上发丧。这样一来,不仅打不成,我也走不成,只得在那边耽误了一天。”
苏钵剌尼正待说下去,青毛狮的鼾声却是如雷贯耳。苏钵剌尼顿觉无趣,便走到了桌边。那里早就备好了一桌饭菜。苏钵剌尼坐下,随手夹了一筷子咀嚼片刻,一脸满足:“大哥的手艺,确实不错。等哪天狮驼国干不下去了,咱就跟着大哥开个馆子,也是一番事业。”
说着,苏钵剌尼心满意足,大快朵颐。
“这话,明早说给你大哥听。他听了,自然会开心。”
白象并不认真理会苏钵剌尼的胡言乱语,只是抻起手中的垫皮端详:好,勉强也算是洗了个干净。而水盆里,则是混杂着这垫皮上沾染的尘世淤泥,和永远洗刷不尽的血红。
也罢。这便是宿命。
世间纷乱,火焰山的牛魔王一直虎视眈眈,李家的执金吾又素来深不可测,四海一族更是急不可耐……三兄弟,能在乱世之中守住这狮驼国过上些许安稳日子,便是不易。
不要有野心,也不要有妄想。
白象沏了一杯茶,坐在了苏钵剌尼旁边。听着屋子里传来的那熟悉的鼾声,白象抿了一口茶水。
“平淡是真。”
真不懂,为何有人要不知死活,起兵造反。
一晃眼,又是不知道过去了几百年。
那老旧的宫殿内,青毛狮看着白象手中李海发来的三张请帖,一语不发。
白象关上门,将请帖放在了桌子上。
“紧箍给了猴子,他却跑了。”白象坐下,低着头,一脸绝望:“看来,为了巩固实力,禁箍或者金箍,李家这一次水陆大会多半要给了老三。之前李家人说要与咱家老三相亲,我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青毛狮不说话。
“大哥,想要护住老三,这一次的敌手……”白象没有说下去。李靖、袁天罡和大器的名字,已经绝望地涌到了嘴边。
“老三呢?”青毛狮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忽然问道。
“谁知道去哪里玩了。”白象苦笑一声。
青毛狮点点头:“不在正好。这件事,也别让他知道。这么多年,老三自由惯了。要是套了箍子入了执金吾,怕他不大喜欢吧?”
白象没有回答。
“反与不反,多少胜算?”青毛狮略一沉思,坐在了白象面前。
白象伸出了四根手指,但是犹豫再三,还是变作了三根。是的,虽然执金吾之前刚刚伤筋动骨,但是猴子到底在不在李家,以及天下群雄的反应,都是不可推测的变数。最好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重创李家。
而最坏的结果……白象轻轻抚摸了一下腰间的酒葫芦。
“足够。”青毛狮点点头,嘴角翘了起来:“那,咱们便反了。这番运筹我不擅长,交给你去张罗。我好好养精蓄锐,回头……”
说着,青毛狮打了个哈欠。白象点点头,一切照旧,起身起准备午饭了。
这李家的天下,看似安稳广阔,却依旧如同一个走不出的牢笼。
再自由的人,也是其中的囚犯,终生逃不出。
五百年前,有一个人终是忍耐不得,挥棒而起。而那些明明同样身陷囹圄渴望自由之人,却只是一阵踌躇后,站在了他的对面。
以一人,战天下。
“说真的。”青毛狮朦胧睡去,嘴边嘟囔着:“我开始有点明白……当时的齐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