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伍大人说,似乎是铜雀的手碰到活物,便会将其化作妖铜。”一旁的吴承恩也是一脸困惑,不自觉插了句嘴。吴承恩怀疑铜雀今天是不是特意来找死的。他可是知道风雨两兄弟是有真本事,铜雀八成挺不到一个回合便要丧命。
点石成铜?牛魔王坐直了身子,看着铜雀搭在九尾仙狐身后的左手,有些不可置信:难不成,这小子是在以那九尾仙狐来威胁自己,让自己替他说几句话?
不会吧……牛魔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这绝对够不上是威胁吧——虽然铜雀距离很近,但是即便铜雀的速度再快上百倍,自己也可以轻而易举在铜雀动手之前摘掉他的脑袋、顺便去一趟茅厕,时间绰绰有余。刚才自己出手,是因为牛魔王太熟悉那炙蜻蜓的招式,知道一招下去,肯定要殃及池鱼。自己只是见不得伤及无辜,才拦下了那一招。
而且退一万步讲……牛魔王更纳闷的是,人家好端端的九尾仙狐,怎么就成了铜雀威胁自己的人质了?想太多了吧……这小子是怎么想的……这个九尾夫人,只是萍水相逢……而且自己有家室的……自己素来老实,万不可能在外面招蜂引蝶……而且吧,这九尾夫人虽然颇有姿色,但是自己也不是那么不正经的人……不对不对,自己想哪里去了……两人的年纪更是不大合适,人家风华正茂,自己都是个老头子了……况且自己连儿子都有了,传出去的话……呃,自己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牛魔王不细琢磨则罢,一旦胡思乱想起来,脑海中的小苗头便开始做鬼,整个思绪一发而不可收拾。虽然肚子里已经蹩涨得有些难忍,但是牛魔王还是不自觉地又添了一杯热茶,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别废话了!下来,动手!”一声来自风里雷的高吼,镇住了骚乱;看来,袁天罡已经松开了手。风里雷继续大声说道:“说得那么玄乎,你下来!”
铜雀眼神飘忽,抬了抬自己放在九尾仙狐身边的左手:“那,在座的各位,真要我动手吗?”
眼神扫过全场,一众人都是出言讥讽,要铜雀赶紧露几手给大家开眼。
“你们让他说!”牛魔王忽然间高声说道,但是后面的话声音却越来越小:“水陆大会水陆大会……整天打打杀杀的,何必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么……”
收尾之际,已经是声若蚊翅。牛魔王自己也是稀里糊涂,不晓得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论起来,牛魔王觉得自己除掉铜雀绝对是易如反掌,此刻却被对方深深的心机所震撼:看来,这铜雀早有图谋,也早有准备。
风里雷即便再要面子,却也不好驳了难得开口的牛魔王。一番忍气吞声之后,道:“行行行,你先不必下来,你说便是!”
“小人便当着诸位,斗胆了。”铜雀表面上笑得从容,实则重新戴上鹿皮手套时格外费力,只因为手心里全是冷汗。顿了顿,铜雀招呼一声,金角、银角便入了场,身影迅捷地给在场的每一位宾客发了一本书卷,连落了场的风雨两兄弟也不例外。
众人得了书卷,反而有些不明所以。只有那吴承恩,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青玄一把按住。
“小人从商许久,什么买卖也做。上至贩卖兵器,下至印文出版……总之,都是小买卖。糊口的营生,大家别见笑。”铜雀笑着,示意大家可以翻看几页:“这本书呢,便是我和那边的吴公子合作出版的。今日,算是给大家做为见面礼……”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风里雷直接将这平平无奇的书卷扔在了地上,越发闹不清铜雀是在耍什么宝:“要送礼,套人情?总不会是每本书里面卷着一百两的银票吧?”
说罢,风里雷一声鄙夷冷笑,先声夺人:在座的人,谁会为了银子而上套呢。
唔,说起来,还真有一人。
牛魔王听完后,即刻便装作闲来无事,特别随手般打开了书卷——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一张银票;只是这个面值,令从来没有见过的牛魔王有些吃不准真假:壹萬兩。哎哟?这世上还有这么大的银票呢?哇哦,这可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么比起来,自己一直藏在鞋底的那张视为性命、耗了两年才存起来的十两银票,便颇显硌脚了……
席间,自然是有人瞥到了牛魔王的动作,便也迟疑的打开了书卷——货真价实的银票,仿佛散发着耀眼光芒般熠熠生辉。这些人一边内里感叹铜雀出手阔绰,余下的动作如出一辙——装作没有发现银票一般将其偷偷收好——随即耐着性子翻看几页书,显得只是想瞧瞧书里面写的是什么,而不是在意银票。
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用银子来换取人情,无论妖与人,都是行得通的路数。众妖收好了银子,心中便算是有了点眉目:既然你铜雀如此懂事,那好,一会儿少刁难你几句便是。
不过,铜雀的目的,并非如此而已。
“咦……”席间,有人忽然一声惊疑,随即书卷从手中跌落,略带惊恐地看向铜雀。旁人好奇问道怎么了,那人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想要指指铜雀,却又终究不敢,手指头最后还是落在了书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