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寒风在门缝中拼了命的嘶吼,冷成心跳比方才寻来时并未慢下多少,他拧住了眉头,却不敢直视梁星的眼睛,只将目光落到她的唇上。
那柔嫩的唇弯了一条弧线,微微张合,冷成听她道:“人性向善,乃是人之常情。”
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总像是平复人心的经文,平日里冷成听着便觉得浮躁尽去,只是今日听来,却越发觉得愧疚。
她心如明镜,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冷成默了一默,到底还是开了口,“既然知道我的心思,又为何要应我?”
梁星就知道他要这样问,眉眼弯弯,“无他,乃是看上冷百户了。”
冷成一怔,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只见那双清眸晶亮,眸中让他心安的笑意满满当当,她轻言细语,又道:“你看上我的道,我看上你的人,我不吃亏的。”
冷成突然心慌意乱了,耳边忽的一烫,他看向她的眼睛,那眼睛一眨一眨,似是在说,“我认真的。”
“阿星我杀人如麻,你”
梁星笑,“成哥,可你一心向善!”
“阿星”
“成哥!”
冷成忽的伸出手臂,一下将这个早已看透他的人搂进了怀里,瞬间心安的感觉将他包围。
他知道了,自己不仅是为了心安才娶这个人了,是因为这个人,真的不可替代。
黎恭的嘴很硬,对于他侍奉的张氏的密事闭口不言,更不用说对着冷成这个“仇家”了。然而冷成自然有法子让他开口,即便是梁星让他以后不上战场便不要再沾染人血,可他也有的是法子让黎恭一滴血不出也惨叫连连。
山西此行,黎恭得张世秀传信,是奔着那突发疫病的卢川县去的,目的很明显,是要趁着疫病处处家破人亡,集阴阳童血!
可惜黎恭只是协理此事,且人也未到当地,具体如何尚不知晓。
冷成看他已是将知道的说了,再问也问不出来,便也不再多问,准备带上黎恭交给袁松越。
细细给梁星手脚被绳索摩擦出的红痕擦上药酒,冷成看着那些红痕,一阵又一阵地后怕,连话都多了起来,“得亏夫人不见了去,侯爷让人又往福清观找寻,我这才晓得,你竟也不见了!”
梁星听闻一愣,“你说师妹不见了?不是说去保定了吗?”
冷成摇头,“不是保定,不告而别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师妹受气了?”
冷成呛了一下,心道受气的是侯爷,不是她的好师妹,只是他也知梁星素来同薛云卉好得穿一条裤子,因而也不多言,“不晓得,不过侯爷派人跟上了。”
梁星大松了口气,“师妹总有些神神秘秘的,侯爷派人跟着才好。”
冷成点头道是,眼看到了饭点,冷成往关押黎恭的房里看了一眼,瞧见黎恭老老实实,晓得他受了自己的刑,跑也跑不动,根本不去管他,扶了梁星下楼吃饭去了。
两人刚到楼下坐定,冷成叫了饭菜来,回过头便见门外街上有三人打扮低调,行走间颇具章法,冷成不由皱了眉。
而街上三人正好转了过来,当头一人一眼瞧见了冷成,明显一怔,朝左右低声说了两句,三人直奔冷成梁星出身的客栈来了。
梁星在剥先上来的盐水花生,吃得正乐和,抬头瞧见冷成嘴角含笑地往门外看去,不由稀奇,刚想顺着一看,冷成已是同她道:“遇上故人了。”
说话之间,那三人已是到了堂内,冷成携梁星起了身,三人但见冷成身侧站了一个长相圆润的道人,看模样还是个道姑,都笑了起来。
“阿成,许久不见!”
“平虎哥,”冷成抱拳见礼,又喊了那平虎身侧两人名讳。
三人见到冷成,颇有些激动,那平虎道:“听说阿成在京城做了百户,怎么到此地来了?”
他说着,又看了梁星一下,“这位是?”
冷成脸上更添笑意,“未婚妻梁氏,她乃是正一门下。”
三人恍然,俱都喊了梁道长,冷成便同梁星介绍道:“几位都是之前的同僚。”
他这么一说,梁星还有何不知,但看这三人行走的步伐神态也不似常人,原来是冷名楼的杀手。
冷名楼本也是惩恶除奸的帮派,早年入楼之人不乏好汉,梁星见三人同冷成有些旧情谊,不敢怠慢,连道再添几个菜来。
她这边一走开,那平虎便打趣冷成道,“你小子好福气!竟娶了一位道长为妻!”
冷成说是,“她不嫌弃我便是了。”
一旁平虎带来的小弟隋子闻言偷笑,“成哥可是百户,正经官身!”
冷成给三人挨个添茶,“瑞平侯爷抬举。”
他说完,那隋子顿了一下,极快地扫了一眼平虎,才道:“不知成哥怎么突然做起百户来了?侯爷脸前差事不好当?”
话音未落,冷成未及回应,平虎便接过了话来,“自然不好当,尤其做了侯爷,不是之前没落的时候了!”
“那也总得有个缘由”
隋子又想问,平虎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反正阿成有自己的官身,和他没什么干系!还是阿成自己有本事,都是你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给你个总旗你也当不了!”
隋子被他这么一说,立时冷了脸不再说话了,一旁另一个叫程邦的,见这二人又是吵嘴,只好递给冷成一个歉意的眼神。
“两位哥哥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是嘴上打仗。”他说着,见冷成并不见怪,只饮茶,浑身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