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又往前走了几十丈,许茜运转起身法,感觉到沉重的压力。路边树林簌簌声不断,却遮不住低沉的嘶吼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等两人转过弯到了阵法的尽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意识浑噩,血肉模糊。
这里起码有数十万行尸。
这时许茜才知道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阵法将随园隐匿起来,他们知道破阵方法,都还是在阵法里消耗了十天左右。原来这阵法不是为了挡别人进来,而是防止这里被困的行尸跑出去。
许茜不多说,一举跃上周围的高大杉树,举目望去,行尸无边无际。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行尸?
是谁把这里变成了满是行尸的孤悬之邦?
就是许茜和秦术都默然思索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让两人都想象不到的声音。
如潺潺流水,如阳春白雪,如风过江岸,如十里桃花。
竟然是古琴之声。许茜是不识得的,丝竹管弦在她耳中都和弹棉花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个声音完全不同,它带来一种纯粹的平静和欣然,让人心中烦恼尽消,进一步则为圣,退一步则入寂,恰到两者之间。
行尸群就在音乐声中如潮水般漫开,展出一条两丈宽的大道。许茜和韩栋对视一眼,许茜握着剑,有几分迟疑,韩栋则皱眉道:“跟紧我。”说罢就走了过去,许茜连忙跟上。其实此刻许茜的本事已经不弱于秦术,但是不如秦术有决断。
路两边的行尸徒然地伸手来捞,可惜有神秘的力量让他们不能前进一步。许茜可以锻炼自己的胆量,毫不畏惧地从那些行尸的脸上看去,这一看,就不由得一怔。竟然有一只行尸是她见过的青霞派的小弟子。
许茜倒没料到这一点,低声对秦术说:“韩道友,这里的行尸都是最近来聚集在这里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别担心。”秦术稳定了一下心绪,回想着肃问告诉他的不少信息,低声道,“随园整片区域都在阵法操控之下,这些行尸不可能伤人。”
“是谁在那里抚琴呢?”许茜又忍不住喃喃自语。
秦术笑道:“此人对我们并无恶意。我猜,是掌管阵法的人,也许是随园老人的后代,或者是尚存的奴仆。”
两人脚上功夫很快,不一会儿就远远看到一清雅小巧的竹屋,阵阵美妙的乐声从里面传出,许茜壮了胆子奔上去,一把推开柴门,不由得立在原地茫然失措,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普通木材所成的玄色书案,案上一卷山水画展开,两端倭地,随着她推开门,琴声就戛然而止了。
秦术只是稍慢一点,他走上去,拿起画卷仔细端详,不由得笑道:“此真乃异宝!能得此物,守魔塔之行也就不枉了。”
许茜踮起脚凑上去一看,只见画上有一个长须鹤发男子在抚琴,奇妙的是那人正襟危坐,双手弄弦,一双黑点眸子却灵动地转动着,栩栩然地展现了他惊惧受怕的心情。
“这是什么?”她问。
“这是寄曲图。”秦术低声道,“这守魔塔果然非同一般,竟然有这种南域罕见的珍宝。”他见许茜一脸不解,便对她解释了这寄曲图的作用。原来它寄存了一段仙音,使用时可以发挥仙音十分之一的威能,具体效果根据曲目不同而不同。
寄曲图的制作方法,掌握在南域大宗妙音阁手中,而且据说只有少数弟子才能习得。这种奇珍,从来没有在溪州听说过,也是许茜毫无常识,不然此刻就凭秦术这般眼力,也会生出几份对韩栋真实身份的怀疑。
“可惜此图封印的是一首人籁曲。”秦术叹道。
他接着给许茜介绍了寄曲图的大三等级,天籁最高,地籁次之,人籁最末。而这张寄曲图上尚且有人像,说明它的等级还是人籁。
听了秦术的解释,许茜不由得睁大眼睛:“这威力最差的人籁图,都可以控制数万行尸,那天籁岂不是可以毁天灭地?”
“此言不差。”秦术低声道,“天籁只是传说,若真有此曲,沧海苍天,偷天换日。”
许茜抓住那首曲子的卷轴毫不放松,笑道:“韩道友,此宝你我共有,不如我先保管,等我们出去,再商谈如何分割。”她也觉得自己的吃相有些难看,想了想,肉疼地拿出十颗硫化火晶,想要作为抵押,不料韩栋却摇头拒绝。
他自然不会和许茜争抢,便温言道:“许道友来自天栾,绝非普通散修,我自然信得过,无须担保。”
许茜听了不由得喜笑颜开,急吼吼地要收起宝贝,韩栋却道:“这寄曲图马上还要用,许道友无须收起。”
许茜心里美滋滋的,这寄曲图得来全不费功夫,如此一来,她的实力又要暴涨了。若是她驱使数万行尸攻城,那李城主再怎么实力超群,也只能弃城败逃。
韩栋指着图上的人物,道:“我知道这人是谁。”
“啊?”许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李宝赠我的《万物生》吗?”韩栋皱眉思忖,“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行文晦涩,言而无物,直到我听到此曲,才发现其实《万物生》外篇是一首曲谱。”
许茜有些讨厌自己的百问不知了,就静静地听韩栋解释。
“《万物生》外篇需要用一种古语来读,这种古语有五个调,对应宫商角徵羽。”韩栋眼中闪出一丝兴奋,“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许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