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杀了她
行书斋里。
下课了,可太子还没有走。
纪少瑜见他有几分欲言又止,便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燕奕辰将手里揉搓了许久的纸条递给纪少瑜,声音恹恹道:“容贵妃那边传来的。”
纪少瑜接过去,打开看了看,然后还给燕奕辰。
“烧了吧。”纪少瑜淡淡道。
燕奕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行书斋。
…
蔡府,卧床多日的蔡源行将朽木。
蔡方去见他的时候,只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消瘦的脸拉得很长,越发突出醒目的颧骨。
已经是夏天,可蔡源还盖着厚厚的被子,闷热的气息掺杂一股药味,让待在他卧房的人都觉得很不适。
蔡源见蔡方坐在床边,想伸手来拉他的。
蔡方看见了,可他没有动。
蔡源闭上眼睛,微张的嘴巴像一条濒死的鱼。
“三…三…”
“三皇子…保住。”
蔡方静静地看着蔡源,出声道:“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
“您还会送敏雪入宫吗?”
“三年前,祖母在洛阳买了一栋幽静的宅院。”
“您知道,为什么是在洛阳而不是在故里吗?”
蔡方说到这里,嗤笑起来。
他看着蔡源望过来的目光,接着道:“因为她知道,你太留恋功名利禄。”
“可惜,区区一个洛阳城怎么能安您的心?”
蔡源的胸口起伏着,微阖的眼眸显得他有些疲倦。
他叹了一声:“你还是太过感情用事了。”
“你斗不过他们的,好好护着三皇子,为蔡家留一条后路吧。”
蔡源说完,转过头去,一副不愿再谈的模样。
蔡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蔡源道:“蔡家的后路,早就被您给断了。”
蔡源突然一震,睁大浑浊的眼睛。
可房间里,已经不见蔡方的身影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蔡源的身上,冥冥中,他好像感知到什么,可他却说不出来。
那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可真是痛苦,任凭他如何挣扎,好像都逃不过去了。
…
纪府里,依旧是一片欢声笑语。
赵玉安带着端柔郡主过来用晚膳,男人那一桌都饮了酒,又起了行酒令,直到戌时才散。
赵玉娇伺候纪少瑜洗漱,见他有些心神不宁的,便问道:“你在想什么,我看你今晚喝了不少酒。”
纪少瑜呼了一口气,沉凝道:“我在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小舅舅回京城的。”
“只是那个人没有想到,小舅舅从暗道进了纪府,惊动了我们。”
“你试想一下,如果小舅舅死了,我们会怎么查?”
“肯定会顺着龙安山这条线查下去,可龙安山是小舅舅找来的,明摆着要引我们走进一条死巷。”
赵玉娇看向纪少瑜,眼眸微动道:“现在,那个人的计划肯定有变了。”
纪少瑜点了点头,淡淡道:“今日容贵妃经太子的手,给我递了一个消息。”
“我们纪府这条暗道,太后知道了。”
赵玉娇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我们府里,有太后的探子。”
纪少瑜点了点头,接着道:“你还记得容贵妃是如何入宫的吗?”
“她是因为前朝宝藏入的宫,这个时候太后把消息传给她,目的很明确。”
赵玉娇握了握拳,愤恨道:“太后的用心未免恶毒了些。”
“她蛰伏两年,竟然一直在暗暗算计?”
纪少瑜轻叹,握着赵玉娇的手道:“对付太后比对付蔡源要棘手些。”
“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先帝元后,皇上的嫡母。就算是皇上,也只能囚禁她,而不能杀了她。”
“除非,她弑君造反。”
可那个可能,微乎其微。
赵玉娇圈着纪少瑜的腰身,靠进他的怀里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公主明知道太后在背后算计,却依旧过得潇洒肆意。”
“因为她明白,皇上不会杀了太后。”
纪少瑜拍着玉娇的背脊道:“别担心,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就算不能杀了她,可囚禁至死也不是不可能。”
赵玉娇想,她得赶去佛光寺一趟了。
郭骄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那小子是真傻,可长公主却是在装傻。
“睡吧,明天你还要去上朝。”赵玉娇道,虽然睡不着,可她不想让纪少瑜看出来。
夫妻二人正准备上床去睡,可纪宁醒来了。
赵玉娇便道:“你休息吧,我带阿宁嬉换帷!
赵玉娇说完,抱着纪宁走了。
纪少瑜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没有困意。
借着陪纪宁的借口,到是可以好好静一静。
纪少瑜轻叹一声,突然想起涅梵。
上一世因为涅梵,长公主和太后反目成仇,彻底断绝母女情意。
可今生,似乎没有谁有那样的本事了。
这意味着,他要对付的人,可不只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