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过去,墨渊反复忆及那日之事,折颜是想不通,他是愧疚。
两千年里无数次,他站在东华屋门口,抬手欲敲门,却又无数次放下,回到自己房内。
两千年里,对于学堂两个最出类拔萃的人再也没有任何交集这个问题,许多人好奇,甚至来问墨渊。每次碰到这个问题,折颜只是笑,墨渊则保持沉默。
没人敢去问东华,东华一直都是一个人。
命运,给过他们成为朋友的机会。
两千年前——住进水泽宫的第二天,东华来找墨渊,“带我去吃饭,我不知道在哪吃。”是他和墨渊说的第一句话。
之后,他找过墨渊三次。最后一次,是剑术课对战后,他敲响了墨渊房门,进屋坐着听墨渊说剑招。
“你那招行不通。”
听了半天,就留下这句话,走时桌上放着一瓶跌打膏。
墨渊去找过东华五、六次,有时讨论课业,有时下棋,有时问剑招。
每次他都滔滔不绝,东华则很少说话,只是听,墨渊难得的,竟变成话多的那个。
东华话虽少,却极为精辟,无论辩论还是下棋,墨渊都会输,也都有收获。
最后一次,是东华送药前两日。他敲敲门,送去当日中午的饭食。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简简单单用碗装了一个馒头、几样小菜。接过碗时,东华望了许久。
是的,命运给过他们机会,他们也曾向对方伸出了手,按正常的轨迹,尽管不可能成为兄弟,也许……可以试着交个朋友。
没想到,两千年后,墨渊还是只有折颜。
而东华,又是一个人了。
彻彻底底的一个人。
墨渊感到五味杂陈,他望向东华坐的课桌,这家伙,又没来上课。
五百年前的佛理课,夫子问及人生六苦,折颜滔滔不绝谈爱别离,他淡淡说着贪嗔痴(未料一语成谶),夫子让东华与他们辩论,东华只一句“心中本无物,何引六苦来。”引得四下掌声大作,驳了墨渊后,他就常常不来上课了。
墨渊准备晚上再去试试敲东华房门,就在他思考敲开说什么时,思绪被打断了。
水泽宫门外又是里三层外三层,他又被折颜拉去看热闹。
这次,倒不是打架,而是轰轰烈烈的迎来了一个女孩。
真的是“轰轰烈烈”!
这女娃儿带着18个随从,56个仆役,以及望不到边的、挑行李的随从,一脚踢飞了学宫大门。
当时人山人海,墨渊没来及看仔细她模样,只听折颜不停念叨:“那是魔族始祖少绾!”烦的他差点堵了折颜的嘴。
“魔族始祖……少绾?”
躺在床上,当折颜第一万次说这个名字时,墨渊缓缓跟着念,念罢摇摇头。
初来乍到便如此引人注目,不好不好。
他沉思着转向内侧,忽然想起,忘了去敲隔壁的门了。
哎,都是这个少绾……明晨去吧!他翻身睡熟。
第二天,他天刚亮,就去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开。
东华人呢?
“你找东华?”白止端着早点回来,墨渊点头。
“你不知道啊?昨天少绾来了,带了几十个人。父神让她入乡随俗,只能要一个,她立马找了东华,他们居然早就认识!东华二话没说,找父神打了一架,据说险些打个平手!之后,少绾就带着18个仆人进来了,分了9个给东华,这里就不够住了,他们俩就一起住到了西厢!”
“又打架?……18个仆人……西厢?”
庞大的信息量炸的墨渊半天回不过神,他愣在房门外,手仍然举着。
“哎~罢了罢了!”
墨渊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