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姐姐前世的婚事,其实都是低娶低嫁。
如果爹爹仍然在朝中官居一品,姐姐和谢檀的婚事,其实大有可能。
越想越觉得难受,元宁决定换个话题。
“陆公子,先前你来救我的时候,射箭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嗯。”
“他可真厉害,就靠他一个人就把那些人吓得立即放人。”
“嗯。”
真冷淡啊。
换做平时,或者换成别人,元宁绝不会再费劲跟他搭话,可人家陆行舟刚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呢!
再哄哄这可怜孩子吧。
“那咱们跑掉了,你那个朋友会不会有危险呢?”
“不会,他是条泥鳅,连我都很难抓住他。”
总算多说了几个字。
元宁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仿佛令陆行舟开口说话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他没事就好。”
“我也只是推测,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说假话。”
元宁笑:“你的推测也是准的,我哥哥以前就说你料事如神,什么案子都能破,简直是个神算子!只要是你肯出手,就没有难得住你的事。”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实际是元宁发自内心的话。
前一世,陆行舟就有这个名头,一点没夸张。
“我不是什么神算子,只不过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迹可寻的,我只不过把这些痕迹都找到了。”
“那你找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元宁问,“我跟他们呆了三天,也只知道他们要把我卖到江南,给一个什么徐大官人。”
“哦?”
“我只知道这些。”
跟那伙人人贩子接触下来,元宁能感觉到,他们绝非普通的歹人,不仅艺高人胆大,居然还会作画。
“嗯,他们比一般的犯人狡猾,一路上使了各种花招掩盖行踪。”
“那你能追上来,还不算料事如神?”
“那你呢?”陆行舟望着元宁的眼睛,反问了一句。
“我?”元宁没大明白,“那我什么?”
“我救你的时候。”陆行舟提醒道。
“嗯?”元宁依旧没明白。
“算了。”陆行舟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哎,不用算,你救我的时候,我怎么了?是不是当时特别丑?”
陆行舟平静地望着元宁的眼睛,见她头一次这么毫不畏惧的与自己对视,弯了弯嘴角:“我救你的时候,你看到我,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元宁愣了。
陆行舟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的眼神,似乎早已料定我会来救你。你难道不是也一样,料事如神吗?”
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元宁的头上浇下来,提醒着她:太可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明明那个时候那么危急,他居然还能留意到自己的眼神?
只不过跟他接触了这么一次,他就能发现这么多东西,若是再多接触一两次,自己重生的这个秘密,岂不是要被他连根拔起。
陆行舟已经判定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意思,自己再怎么解释恐怕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说的多或许泄漏的秘密更多。
“我当时就是迷迷糊糊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哥哥来救我了呢!”
元宁随便辩驳了一句,抬腿绕过陆行舟往前走去。
“陆公子,我们快往回走吧,我想早点见到娘。”
也不管陆行舟有没有回答,自己便飞快朝前走去。
陆行舟没有马上往前走去,他望着元宁匆匆的背影,觉得有些疑惑。
方才元宁的变化,他尽数看在眼中。
他只是一时兴起,想确认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去救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元宁对这个问题这么忌讳。
向来料事如神的他,倒被这个小丫头种下了一个谜题。
陆行舟苦笑了一下,随着元宁的脚步向前走去。
他人长得高,步子迈得大,很快就追上了元宁。
元宁听到他越来越近,不自觉地又加快脚步,然而一个没留神,踩到了石阶上的青苔,一脚朝路边滑去。
“当心。”陆行舟拉住了她的手腕,嘴里说的话,一如他们第一次在卫国公府见面的时候一样。
元宁低下头,也像那次一样,说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继续向前赶路。
这一路上再没说过别的话。
只不过,一开始,陆行舟与她相隔四五步远,滑倒之后,陆行舟离她近了一两步。
后山的山门距离客舍比前山门远得多。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在山涧鸟鸣中走了半个时辰,才远远的看到了那片红枫林。
“姑娘!”正在这当口,从旁边的树底下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紧紧地抱住元宁。
元宁被吓了一跳,身后的陆行舟一脸淡然。
“姑娘,你没事吧?这几天我都快吓死了!要是你回不来,我就去地府陪你!”
“丝绦,我没事!”元宁被她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忙叫她松手。
丝绦哭了好一会儿,才把元宁放开,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别哭了,走,咱们回去看娘。”
“嗯,那天夫人听说你出事,当时就晕倒了!”见元宁立即变色,丝绦马上补了一句,“就晕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这几天大姑娘和二姑娘都陪着她,泓济大师也天天给夫人把脉,说她的身子没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