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进了屋,拿打火石点了灯火,冷冰冰地朝屏风后面扔一句话:“出来吧?难不成还想装鬼吓我?”
屏风后面传出来两声嘿嘿,紧接着常云便从那边蹿了出来。
“大师找到了?”
“嗯,老头子五天前就采到了药,结果在山里遇到一头撞到兽夹的鹿子,因此便耽搁了。”
常云无法理解这种出家人的慈悲心肠,只能撇撇嘴。
“你有事?”
常云摇头。
“这个点了,你还不走?我这儿只有一张床,留不了客。”陆行舟漫不经心地开始打水准备洗漱。
他在山里转悠了一天,浑身都是尘土。
“我就是上山来瞧个热闹。”常云跟在陆行舟的后头转悠,见他不答话,就自顾自的说着,“今儿晚上山下的夜市出了案子。好几户人家丢了女儿,都是殷食人家的黄花姑娘。”
陆行舟听着,若有所思,“既然你有兴趣,该在山下帮忙。这种案子,难不成还要问我?”
“我一个小混混,有啥可帮忙的,我认识县衙,县衙不认识我。”常云无奈的摊摊手。
“你说山上热闹,山上有什么热闹?”
“盛家也丢了一个女儿。” 常云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行舟。
他刚往脸盆里添好水,拿起帕子在手里搓着,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滞。
只是下一刻,他突然转过头:“盛元宁?”
常云点头。
“我刚才去打听了一圈,今儿晚上盛元宁跟她家大哥一起下山逛夜市,在夜市上有个小姑娘被人抢了钱,盛家老大就去帮忙抓贼,回来的时候盛元宁就不见了。他们围着夜市找了好几圈都没有踪迹。”
陆行舟细细听着,把手里的帕子用力拧干。
“那个被抢钱的,是个放套儿的。”
“我觉得也是。可怜这盛家兄妹涉世未深天真烂漫,哪里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常云一边感慨着,眼睛也滴溜溜儿的转,见陆行舟不紧不慢的在洗脸,“老陆,你跟盛元祯关系这么好,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不着急?”
陆行舟不语。
“你想想,盛元宁,多可爱的小妹妹,长大了那一定是赛西施,这落到了人贩子手里,那这……”
“急什么?正是因为落到了人贩子手里,她才更安全。”
若是在夜市上有人见色起意,绑了元宁,这会儿多半她已经凶多吉少。
人贩子却不一样。
正因为他们日日都在卖人,所以能一眼看出元宁的价值,绑人是为了奇货可居。他们为了更赚钱,不仅不会伤害元宁,反而会在某些程度上更护着元宁。
“走吧,去牵马。”陆行舟飞快地擦了把脸,推开门往外走了。
常云唇角一弯,跟了上去,心里却发笑。
嗤,不是说自己不急吗?
盛元宁午睡起来,一直望着桂花发呆。
院里栽的桂花树是本地不常见的柳叶金桂,香气比寻常桂花更清新淡雅,是她出生那年,爹爹从南方带回来的。
回到这座小院,闻到这熟悉的香气,前世那些无比猛烈的画面更像是梦。
她自小就是家里的娇女,万事皆如心意,十五岁嫁给状元郎赵琰,婚后夫妻恩爱,却不想他卷进了夺嫡旋涡,犯下通敌卖国的罪行,他逃了,自己身死大理寺,爹娘也被她连累得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