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行舟的话真真正正的触动了她。
她豁出命挣这些缺德的银子为的什么,不就是当初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了吗?现在不一样了,她有钱了,即使没有那二十万两银子,她也可以隐退了。
美妇人闭了闭眼。
“放人。”
她不想死在这里。
周围的匪徒互相看看,终于有人扔了刀,走向了元宁的第二辆马车。
陆行舟皱了皱眉,“别碰她,让她自己走过来。”
于是,他们拉开了马车的门帘,元宁一探出头,便看到了高头大马上的陆行舟。
她依旧不太敢直视他的目光,况且,一走出马车,便有一股水汽氤氲而出,模糊了她的眼睛。
元宁没想过自己会得救。
陆行舟始终平淡如水的表情,第一次动容。
此时的元宁一脸倦容,发丝散乱,衣饰极少,一双乌黑的眸子里全是水汽,像一支在寒冬腊月里被雪欺压得摇摇欲坠的梅花。
陆行舟的青筋猛然暴起,又迅速地平复。
他飞快地解下身上的外袍,待到元宁走近,他一把将她包住挟裹上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策马离开。
元宁倚在他的怀中,想支起身子坐直却丝毫使不上劲。
“陆公子,我没法自己坐起来。”
“你中了mí_yào。”
是吗?
难怪自己总是想睡觉。
元宁勉强的抬起头,只看得到他的冷硬的下巴和右侧的俊脸。
她从来没想过陆行舟会离自己这么近。
滚烫的呼吸吹打在元宁的额头上,在这一瞬间,她紧张得连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黑痣女带着元宁去洗了个澡,替她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又仔仔细细地梳头,整饬出一副还算不错的妆面。
只是这衣裳,既短又透,实在不似良家女子会穿的款式。
好在元宁还是个半大娃娃,这衣裳穿着,也无所谓露不露的了。
待黑痣女把她捯饬好了,才把她领回方才的小屋,起先跟元宁捆在一块的那个姑娘已经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小姑娘,我现在把你手上和嘴里的布条拿开了,你可要乖乖的哦。否则就没有现在这种轻松了。”
元宁没有回答她,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使劲儿点了点头。
若是被捆上手脚,只怕再没机会给哥哥姐姐留下记号,老老实实配合她们才是上策。再者,眼睛没有被蒙上,多多少少能看见些外面的情况,搞清楚自己在哪里或许有机会逃脱。
黑痣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回过头对正在磨墨的妇人道:“大姐,这富贵人家出来的闺女就是好,不像外面那些小门小户的,始终上不得台面。”
妇人已经在画卷上勾好了不少线条,抬起头,淡淡望一眼,露出一个浅笑:“扶着她过来,离我四尺远就足够了。”
“好。”黑痣女对妇人是言听计从,按她的要求把元宁牵过去。
元宁没想到,竟然是这妇人亲自给自己画画像。
她在心中苦笑,堂堂盛氏之女还不如区区一个人贩子。
心里也琢磨着,这伙人开口闭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这哪是寻常富户能掏的出来的?也不知他们要把自己卖到江南的哪一家。
“不敢看我的话,就把目光移到别处,自己找一个东西盯着,别乱动。”
元宁依言照办,盯着桌上的墨台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大约有一个时辰,她才听到妇人轻轻说了一声:“成了。”
她迅速地扫了一眼,没瞧得清楚,只能看出是个半身像,仿佛是那么回事。
心中随之一沉。
这伙儿人恐怕来历不凡,自己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想看看吗?”
其实元宁是想的,可在这当头的,表现出惧怕更加恰当。
她摇了摇头。
妇人轻笑一声,将书桌上的画卷提了起来,在元宁眼前展开。
画中的女子穿着湖绿色的纱衣,两道锁骨隐约可见,一头青丝用一支蝴蝶簪子松散的挽起,不经意的垂下几缕,漫不经心却又别样妩媚。
淡淡扫出的蛾眉,更衬出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
略显稚嫩的脸庞,与这诱人的纱衣原是不搭的,可少女的眸中似有泪,似乎诉说着不尽的伤悲,令人止不住的怜惜,想要探究这童颜少女的悲伤往事。
“这是我?”元宁真的被镇住了。
她素来是知道自己的美貌的,但她从来未曾做过此等打扮,竟不知自己有这样的一面。
空灵、稚嫩、绝俗,但又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妖气。
这不是她。
但画中的眉眼的确是她。
元宁不是真的十岁孩子,她知道画像中这样的女子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昔日在家,元慈、元柔都曾给她画过像,后来出嫁了,赵琰也给她画过,但从没有人把她画成这样。
“喜欢吗?”
“我……没这么美。”
“不,这就是你。”妇人将画卷转向自己,仔细端详着,“我也是第一次画出这样的美人图。”
黑痣女也凑上前去,笑道:“别说男人了,就是我,瞧见她这幅模样,也恨不得将她扒了!这才十岁,再过几年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妇人深以为然,赞赏地点点头:“兴许,这次咱们能挣上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哪有人会出这么多钱买人,难不成你们要把我卖到皇宫里给皇上吗?”元宁咋舌,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