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兵望着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犹自冒着热气的方巾轻轻搁在桌上,平静说道:“既然你不想回皇宫,那就不要回了,既然你不喜欢帝国,那也就不要在左天星域呆了。
“虽然联邦不能回,但我想百慕大依然是个不错的目的地,我相信以你能力,在那片冒险天堂星域之中,一定会过的非常愉快。”
“当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认真说道:“组织肯定会发起对你的连绵追杀,不过说实在话,像你我这样的人,不那么容易轻易被人杀死,更何况你还有那位公主殿下的帮助。”
许乐安静听着,眯着眼睛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你杀了他?”
齐大兵表情微微一凝,旋即平静说道:“革命向来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运动,是暴风骤雨不是轻风细雨,革命是洗礼,革命是进化,是旧的腐朽的去,新的积极的来,以少数人的牺牲来谋取大势上的前进。”
“废话很多。”许乐静静望着他。
“我给过他机会,刚才我如此莽撞愤怒地冲进来,质问他,结果他有什么反应?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没有改变这个荒唐的想法,他还是想把你推上皇帝的宝座,更令我感到不屑的,他居然都没有愤怒,他没有训斥我,那他是在害怕我?还是想保持表面的平和,稍后对我发起激烈的反攻?”
齐大兵眉梢微挑,往常锋利冷冽的眼眸里全是轻蔑嘲讽之意,说道:“正是他的平静促使我下了决心,。为了向你表达那该死的诚意,他把楼道里所有的人全部赶走,那么当他走出这个房间时,命运就已经注定。”
“你的命运也已经注定,你将背负杀害组织高级领导人的罪名。”
许乐目光微垂,默然望着面前的茶杯以及桌对面唐志中老人喝剩的那杯残茶,想着先前房门关闭前那个苍老疲惫的身影,想着楼道里某处正被拖进阴影中的老人遗体,眉头不禁缓缓皱起,明白自己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近距离接触了一场抵抗组织残酷的夺权战争,亲眼目睹了一场冷血的谋杀。
“我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所以没有什么准备。”他抬起头,静静看着齐大兵,问道:“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齐大兵的音调微微调高,显得有些尖利,哈哈笑了很长时间后嘲讽说道:“你可以把这看成很简单的政治斗争,现在的组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而不是像这几年一样,把锐气全部磨灭在什么狗屁委员会的推诿扯淡中。”
“这和我以前对你们的印象完全不同。”许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以集权的方式来对抗帝国皇朝的集权统治?以谎言来对抗谎言?我很厌恶这种方式,而且我相信你想得到的不止这些。”
听到这段话,齐大兵沉默了很长时间,有些烦躁地抓起湿毛巾扔到桌角,皱着眉头说道:“当然,我要的东西更多一些,你应该已经不记得,组织里很多人都刻意忘记了一点。”
他抬头望着许乐,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也姓怀,我是白槿怀氏皇族的边缘子弟。”
“所以?”许乐看着这张表情淡漠的脸,继续问道。
“墨花星球上的战争很激烈,呼啸的子弹没有生着阶级歧视的双眼,对于它来说,皇族还是贱民奴隶没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怀草诗死在联邦军队手下的可能姓很大。”
“只要这位公主殿下死了,宫里那位暴君便将绝后。到那时,拥有整个抵抗组织全力支撑的我,向整个宇宙表明自己的皇族身份,通过隐藏在官方的间谍联络各部重要官员,到那时我振臂一呼,无论是底层民众还是贵族,除了推举我当皇帝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齐大兵表情冷冽地叙述着自己的计划,眉眼漠然,眸子里却隐隐可以看到某种无形的野火正在燃烧。
“当年老师培养我,沃斯领袖看重我,选择我为接班人,和我的皇族身份有极大的关系,我甚至认为,我年轻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安排我的人生,而且我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齐大兵的语气骤然寒冷,盯着许乐的脸,阴沉说道:“然而当年你第一次以联邦逃犯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天京星,被囚禁在大师范府里,很少与我联络的老师居然不惜让我曝露身份也要救你!沃斯那个老糊涂甚至把整个抵抗事业的前途都放在你的身上,不惜背着卖国的罪名也要和联邦合作!”
“直到现在,你居然成了帝国唯一的继承人!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那个死去的老头还有委员会里顽固的政治投机者都认为机会到了,他们选择了你。”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也要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命运选择了你,那我呢?你为什么身上也要流着那么肮脏的血?为什么我已经接受了这种命运的安排,你却要出现把我的一切都夺走?”
齐大兵霍然起身,锋利的目光自蔓延狂烧的野火间穿来,死死地盯着许乐的脸,愤怒而寒冷咆哮道:
“虚君共和要一个人当皇帝?那也应该是我来当!我也姓怀!
…………许乐静静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疯子,然后说道:“你是一个疯子,你要推翻皇帝的统治,结果却只是想着自己当皇帝,那你的革命意志呢?你的洗礼呢?你的狂风暴雨呢?你的进化呢?”
“怎么,难道这样不行吗?”齐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