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了薛雅璇的身后，好像她的小苞班一般。
王院长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和他打招呼，王小石也笑了笑：“王院长，你好。”
王院长望着王小石，忽然压低了声音：“小伙子，贵姓？”
王小石的眼睛眨了眨：“姓王，老院长，五百年前，咱们俩是一家呢，我干脆叫你王伯吧？”
王院长呵呵大笑，连连叫好，向前面的薛雅璇指了指，声音压得很低：“这么长的时间，你是跟着薛小姐到这里的第一个男人，小伙子，福气不错，要好好把握。”
王小石愕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薛雅璇的第一次，这让他心中忽然有些发慌。
“李伯伯，你的助听器我带来了，看样子，你的气色好多了。”
“张大叔，你爱吃的豆腐干，我买了整整五盒，你老慢慢吃。”
“武大婶，你喜欢的花布，我扯了两尺，你先用用看，如果不成的话，我再去买。”
……
薛雅璇一边走着，一边和养老院中的各个老人打招呼，笑语盈盈，语气温和，直让王小石大跌眼镜。
要不是亲眼所见，怎么知道薛雅璇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王小石跟在薛雅璇身后，将手头的东西，一样一样分发到每个老人的手中，看着他们菊花一般绽开的笑容，王小石的心中，也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养老院中，还有义工和普通工作人员帮忙，一会儿工夫，王小石就将手头的东西，都分完了。
薛雅璇被一群老人围着，清冷的面容，似乎也变得阳光了很多。
甚至于王小石有一种错觉，此时此刻的薛雅璇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光辉，看着格外清丽动人，宛若传说中的天使。
将礼物发放完毕，薛雅璇又和老人们聊了一会儿天，将每个老人的需求都记下。
虽然每个老人的需求都很繁琐复杂，但是薛雅璇却一点都不厌烦，承诺下次一定带过来。
养老院中，差不多有两三百老人，这样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一直到傍晚时分，王小石和薛雅璇才准备下山。
重新坐到驾驶位上，王小石似笑非笑，脸色怪异地看着薛雅璇：“看不出来啊，我们的薛总裁，还是一个大慈善家。”
薛雅璇淡淡地说：“慈善家谈不上，我不过是赎罪罢了。”
“赎罪？”
王小石顿时一愣，惊讶地看着薛雅璇：“不必如此自谦吧？”
薛雅璇脸上的神色很平静，淡淡地说：“鼎铭国际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你知道吞并了多少中小型企业吗？你知道害得多少工人下岗吗？你知道拆迁建盖厂房，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吗？”
“商业的竞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虽然这些事情，是上一代总裁我的父亲干的，但是扪心自问，如果我处于父亲的位置，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做的。”
薛雅璇的神色依然平静，但是语气之中，却有着说不出的疲倦之意：“我只能保证我的作法，不违法，不违背良心。”
“但就算如此，依然伤害了一些职工的利益，所以，为了心安，我捐资在全国范围内，建盖了一百多所养老院。”
她轻轻转过头，眼眸在暮色之中，闪着幽幽的光芒：“你别以为我盖了养老院，就觉得我是什么大善人，我……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
王小石愣愣地看着她，忽然自失地一笑，掏出了一根玉溪烟，慢慢点燃：“你不算好人，那么我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又沙又哑，有种砂砾似的粗糙感：“你知道，死在我手中的人，有多少吗？”
薛雅璇盯着他忽然寒冷下来的眼眸，那里面，充满了血腥和暴戾之意，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王小石依旧微笑着，但是眼神之中的讥诮之意，却越来越深：“死在我手中的人，我已经记不清楚数字了，因为我或者因为我的团队而失去生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按照你的说法，我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也一定会坠到阿鼻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
“不……你不是坏人，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薛雅璇听得心惊胆战，听到后来，忽然情难自己，伸手按住了王小石的嘴巴，浑身都在颤抖：“你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好人，任何时候，我都不准你这样说你自己。”
两人都呆住了。
王小石没有想到，自己在薛雅璇的心中，居然拥有这么高的评价，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同类的鲜血，有时候难免充满了暴戾之气。
薛雅璇手掌在王小石柔软的嘴唇上一碰，只觉得他温暖潮湿的气息，喷在自己的手掌心，如触电似的，慌忙缩了回来：“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始终相信，你是好人。”
“好人吗？”
王小石轻笑着，咀嚼着薛雅璇话中的意思：“也许吧，我虽然杀了一些人，但是大部分的人，却因为我活得滋润自在，要不是因为我和我的团队，好多人恐怕尸骨早已经烂了。”
他的眼眸中，闪出铮铮的寒光来：“既然如此，何必纠结什么好人坏人，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杀死伤害自己的人，就这样痛痛快快地活着，岂不快哉！”
“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杀死伤害自己的人……”
薛雅璇轻轻低语，反复几遍，慢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