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孟再次面对庄得诚的时候,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甚至看不出这是一个活人。
“庄法医……”,苏童轻轻叫着,他看了一眼左小孟,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了断。
庄得诚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恍惚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挣扎着笑了笑。
“得诚,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左小孟鼓足了勇气,斟酌了许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平淡无奇的话。
庄得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庄法医,接下来小孟要说的这件事,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相信。”苏童先给他打了预防针,“另外,听到这件事之后,一定不要激动,这对你的病情无益。”
“嗯……”庄得诚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得诚,你真正的名字叫大醒是吗?苏大醒?”左小孟颤抖着说,“和我的名字正相对,左小孟。”
“梦,醒……”庄得诚重复了一次,脸上先是震惊的神色,随后又平静了下来,“是我哥跟你说的吧!我就说咱俩有缘,你看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不是巧合……我……其实是你的姐姐……”左小孟话一出口,眼泪也掉了下来,“我们是龙凤胎,大概一岁多的时候,爸妈带走了你。”
“什么!”庄得诚瞪大了眼睛,“你是我姐姐?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中间的过程很复杂。”苏童看左小孟已经泣不成声,又没有时间跟庄得诚解释太多,于是言简意赅地说,“没办法一一表述,不过通过多方打听证实,你们确实是亲姐弟,或者说亲兄妹。”
“呵呵……还真是这样……”庄得诚笑得忧伤,“说实话,我也曾经怀疑过,还特意给自己做过回溯,想看清楚小时候的事情,可惜……”
“你也怀疑过?”
“是的,要不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年纪,并不是我哥说的,而是我在回溯中得知的。”庄得诚额头上出现了黄豆大的汗珠,看起来似乎十分辛苦。
“那,那你还看到了什么?”左小孟不知道他看到的和三生石上显示的是否相同,是不是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就是看不清晰,只知道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哭喊着追我。”庄得诚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但是爸妈却抱着我走的飞快,那女孩走路还不太稳,跑着跑着终于跌倒了。可能是摔疼了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恍惚间后面跑过来一个女人,心疼地抱起了她。”
“那应该是金姐。”左小孟抽了抽鼻子,“你们走后,一直是金姐在照顾我,直到十八岁那年她去世,我就彻底变成了孤儿……”
看左小孟有些伤感,庄得诚安慰她说:“你从来不是孤儿,我也不是,我们的父母还在世上。”
“什么?”这回轮到左小孟震惊了,“你怎么知道?他们还在世上?”
“你当年进孤儿院,也是他们安排的吗?”苏童直奔主题。
“是的,我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其实当年他们在孤儿院外面偷偷看着,我都是知道的。但是从未对人提起过,包括我哥还有我的养父母。”庄得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坚硬如铁。
苏童不得不感慨,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可以做到如此镇定,不哭也不闹自己就进了孤儿院,而且这么多年一直也不肯吐露实情。只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思深不可测。
“那为什么你还……?”左小孟不能理解,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能接受离开父母独自进孤儿院这个事情?
“为什么可以接受是吗?”庄得诚眼神黯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不想让他们为难。”
“为难?”苏童和左小孟对这个理由都不甚理解,父母养育自己的孩子,会有什么为难的呢?
“有一次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大概意思是如果只顾着我,就不能照顾你,但是照顾你,就不能要我,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可以见面,不然会招来大祸。”庄得诚回忆起当年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十分难受,虽然他对这个孪生姐姐并没有印象,但一想到因为自己,姐姐就要终生失去父母的关爱,就觉得十分不忍。
“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左小孟奇怪道,“我们终生不能见面?还会酿成大祸?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庄得诚即将不久于人世,心里突然顿了一下,难道他们姐弟相生相克,所谓酿成大祸,指的是这个吗?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有了这种认知,”庄得诚叹了一口气,“后来他们商量要把我送去孤儿院,再托信得过的朋友领养我,为的是让我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而他们则要回去看顾你。”
“原来是这样!”左小孟心想,这对当年小小的庄得诚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打击吧!难怪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有主意,对其他人从不说父母的任何信息,“可是他们并没有回来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庄得诚看着左小孟,眼中的情感喷薄欲出,原来自己自从初次见面就一直想亲近她,并不是前世的缘分作祟,也不是男女之情,竟然是骨血相吸,再自然不过的一种反应。
“得诚,这些年你受苦了。”左小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不管怎么说,当初父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