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火域终年酷热所生草木尽是奇形怪状,一片粗壮树干形如纺锤的茂密林荫内,五名银袍正中绣着一轮红日的老者各自坐在软藤靠椅上,满脸惬意享受着银杯内甘甜中带着微酸的清凉汁水。
“这东西味道真不错,可惜路途遥远,运到咱们赤日城时早不能喝了。”一名胖大老者仰首喝干转头望向林中提高了嗓音:“甘石头,你手脚麻利点,接个树汁还要这么久?”
“来了,这就来了……”一名肤色黝黑的赤膊老者快步跑近将手中短刀插回腰间,小心翼翼将一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汁水斟入几名老者杯中,等他们大口饮尽后又殷勤补满。
一壶树汁很快见了底,赤膊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转身奔到另一棵大树下,以短刀割开一处树皮弯折过来,凑过银壶接住树干内流下的乳白色汁液。
“不过是一群废物,干什么要让咱们大老远过来受罪?”一位满脸不耐烦的环眼老者将手中杯子夹在五指间翻转几下:“等他们到了赤日城的地界,咱们再动手也不迟吧。”
坐在最西边的白眉老者轻笑一声:“老八,不可掉以轻心啊,一个月前从玄火域各城中传来的消息,他们足有几万人,如果让他们折腾起来,最后咱们更得多费力气。”
“多费力气?哈哈……”环眼老者摸了摸自己胸前绣着的耀眼红日纵声狂笑:“四哥,我和你打个赌,只要那些狗奴才看到咱们几个现身,立刻就得一哄而散,你信不信?”
他的话让另外几位老者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白眉老者举起杯子浅啜一口:“你们忘了吗?听说那个蔡志旭已经是化生境界,上次咱们派去杀那个公冶炀的几人应该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蔡志旭?不就是原来在辉儿手底下那条狗吗?”环眼老者满脸不在乎轻嗤一声,手上杯子无声无息融化成一团银亮光球托在掌心来回滚动:“用不着你们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毙了他。”
他甩手抖动,一道白光从几人中间直射出去,贴着正在耐心接纳树汁的赤膊老者脸侧飞过没入那根粗大树干内部。一股汁水顺着那个拳头大小的深深孔洞喷涌而出,赤膊老者连忙举起手中银壶,片刻间就已接得盈盈欲满。
“这样多快?甘老头,你好歹也是一名阴阳修者,做这么点小活儿还笨手笨脚的,非得让八爷我自己来?”赤膊老者挤出笑容跑过来给几人倒满了树汁,转头盯着那边不断淌出的汁水渗入地下神情有些痛惜。
“泉神木能从地底吸取甘泉供人饮用,咱们每次切开小口接些汁水后再将树皮合拢,它就能自行长好。八爷这样取水确实快了,但那棵泉神木不久就会死掉,以后没得喝了……”
“哈哈哈……”环眼老者笑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银杯:“甘老头,你的脑袋也是一块石头?这破树在你们焚身城周围数不胜数,死个一棵两棵就喝不上水了?”
玄火域内仅有的水源深井都被各大宗门牢牢占住,看似普通的泉神木对于寻常焚身族百姓来说至关重要。自幼将这些巨树视为神明的赤膊老者虽然心中不满,嘴上却不敢反驳,倒空壶中汁水后连忙再跑去盛接。
“这样的死脑筋,不当一辈子奴才就怪了……”环眼老者正想再说,一名同样赤着上身的高大壮汉从树林外大步奔入躬身施礼:“几位长老,咱们都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能不能让兄弟们先找个凉快地儿歇歇……”
“这才多久?你们就挺不住了?我们还不是一样都在等着?”一名生着三角眼的老者尖声叫道:“若是那些乱匪正好过来,难道还要我们几个去投油放弩吗?”
赤身壮汉面红耳赤不敢再说,行了个礼转身跑出树林。远远看到他的沮丧样子,距离树林里许站着的数百名赤膊护卫都是失望叹息。
“大伙儿回去吧,让兄弟们再等等。”几百名护卫齐声答应分别向后退去,快步奔入更远处一大片足有数万人的密集队列中。
他们穿行在千余部挂满火油桶的投车和巨大机关弩车之中,对着嘴唇干裂的兵士们高声鼓励:“大家提起精神,打完这一仗咱们就能回去了。”
仿佛看不到另一侧躲在凉蓬下的上百名赤日城长老,数万名兵士收起脸上疲态挺着胸膛齐声答应,他们在烈日下握紧兵刃弩箭,扣住投车绳索凝神等待。
这是通向焚身城的必经之路,得知了焚身族人在四方城聚集一处欲返回故乡起事的消息,赤日城派出百余长老带着数万名外城卫前来截杀。为求一举溃敌,已至化生境界的赤日五老也倾巢而出。
炎炎烈日之下,前方景物似乎都在地面升腾而起的浓烈热气中变得微微扭曲起来,这些护卫们虽然口干舌燥,却全神戒备连个抬手遮荫的动作都没有。
听到远处护卫队伍传来的整齐呼号,林中白眉老者举起甘美树汁喝下:“等那些人过来,先让他们厮杀一会儿,然后咱们再出去收拾残局。”
“狗咬狗,死多少人也没关系,他们之间越是彼此仇视,咱们就越省力气,这些年就是他们内斗太少,要不然哪来的这档子事儿?”
那些护卫都是居住在外城的焚身族人,这些年来大半战事都由他们正面抗衡,赤日城派出的长老只需从旁策应,几乎没有受到过什么损伤。
一阵阵急促号角声响起,赤日五老脸上露出得意微笑。这一场血战之后,焚身族的修者们必然元气大伤,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