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香玉嗤笑:“是啊,平时是喜欢呀,一到年尾就个个在那里喊死连天了。”
云妮心中一动:“大表哥,我这里倒是有一条路子,你看能不能走。”
“小妮,你一个读书的小女娃能有什么路子?”王远志笑了一笑。
云妮想起自己经常卖猎物给南平镇的金大爷,“我在外面经常听说,有人在村里把一些山货收集起来,然后拿到黑市卖,赚取差价。”
“这可不能做。”王得胜摆摆手:“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要被批斗的。”
云妮微微一笑:“是有点风险,大表哥,你考虑考虑,若是有想法,我再告诉你哪里可以出货。”
张翠走了进来:“小妮,吃饭了,明天就是除夕夜,今天我就不留你们了,吃饱了赶紧出去赶车,不然太晚了没有车。
“蛋蛋,去喊叔婆吃饭了。”云妮喊狗蛋。
狗蛋和小彪正好坐得有点不耐烦,一听到吃饭,赶紧起来:“我去帮忙舀饭。”
老王家在厨房前面,用木头搭了一个棚子,天气好或者有客人来,就直接在外面吃饭,棚子里,张翠已经放好了桌子,狗蛋朝院子外面的王兰芳喊了一声:“叔婆,吃饭了。”
王兰芳在外面正和一群妇女讲得兴起,张素云推了她一下:“你去吃饭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王兰芳回头看了一眼饭桌:“要不,你们也进去吃点?”
众人摇头,告辞走了。
饭是白米饭,主菜是一大盆猪肉炖土豆,还有一锅汤,里面放的就是房梁上吊着的干货,菌子,蘑菇,剥开壳的板栗,味道十分鲜美。
吃完饭,王远志偷偷拉着云妮问收干货的事情,云妮想了一下:
“大表哥,你们就在村里收购,然后拿到南平镇上出手,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有多少,他都敢收,价钱肯定会比供销社的高上三成左右,你就是赚这三成的差价。”
这时王鸿志也过来了:“哇,三成也不少了。”
王远志看了一眼弟弟,问他:“鸿志,干不干?”
“干了!”王鸿志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种吃不饱,饿不死的日子,我过腻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没那么严重。”云妮微笑:
“你们只找相熟的人家收,只说是有亲戚在城里的大饭店做采购,委托你们代收就行了,宁可收少一点,也要做得隐秘些。其实,我听说,过几年,政策就会松动,允许做小买卖,你们要是担心,过几年再干也行。”
王远志和王鸿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抹坚定:“干了,云妮,你给我们说说,要把货送到哪里?”
“我在和平村看见我们大队的社员经常拉着车子进南平。”云妮眼睛一转,想了个办法:“听说是去领粪,你们大队有没有粪领?”
王远志愕然:“领粪?有,拿着粪票去领,我跟着去过一次,太臭了,后来就没有再去,我们都是抓阄决定谁去的。”
“大表哥,以后你就争取去领粪。”云妮又支招:“就说为了争取先进,自愿做最苦最累的活。”
兄弟俩高兴地一击掌:“对,这是个好办法,搞不好,还能弄个党员当当。”
“出去一趟也不容易,你们本钱少了也挣不了多少,听说今年你们家才领了几十块钱?”云妮送佛送上天,她掏出了十张大团结:
“给你们做本钱,明年赚了钱,再还我。”
王远志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小妮,们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心里已经很内疚了,哪里还能要你的钱?”
云妮哈哈一笑:“拿着,这可不是给你们的,是借,借给你们,你们挣到钱了,才会有得给我呀,欲先取之必先与之,我一向都懂的。”
王鸿志伸手接了过来:“好,小妮,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对了,丽华表姐住得远吗?”云妮又问,王丽华嫁给了一个来队里下乡的知青,应该也是住在这张家村大队里。
“不远,从我们这里走过去,走五分钟左右就到了,前几天她跟着姑爷年今朝到宁城过年了,姑爷家就在那边。”王远志回答道。
“年今朝?这个名字挺少见的。”云妮随口说道:”还有那个张六狗,他没有再找你们麻烦吧?”
王鸿志把钱塞到他哥哥口袋,摇摇头回答:
“没有,丽华也出嫁了,他犯不着再得罪我们家,而且双河那时候不是捏碎了一块石头给他看?他一贯欺软怕硬,应该是不敢了。”
云妮说:“这种小人,有机会,他还是会出手的,你们注意点,别让他找到机会,收购山货尽量别让他知道。”
“嗯嗯。”王家兄弟俩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哪怕跑远点收,也不能让他知道。”
“小姑姑,回去了。”狗蛋的大嗓门像一道惊雷,轰轰作响。
王远志乐了:“这个小狗蛋,人小,嗓子可不小。”
云妮背上自己的包:“好,我们走了,大表哥,二表哥,再见了。”
老王家依依不舍地把云妮母女送出村口,张翠问小姑子:“初二回来不?”
“估计回不了。”王兰芳觉得自己今天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就要回去,心里也不得劲:
“我也想回的,可是云霞的新姑爷在家里,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走,我还是在家看着点比较好。”
张六狗正和两个年轻人在村口闲坐,远远地看到老王家在送客,张六狗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