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听到一支参竟然有人愿意出这么多钱,她不禁问了一声需要什么品相的人参。
“像你给黎同志的那种品相就可以了。”柳智海说,“你什么时候想卖,就通知我,我给你把钱换回来,现在我们爷孙先回去了。”
“好吧,我考虑考虑。”云妮看了看天色,问他们,“你们有落脚的地方吗?”
柳尚鸿点点头,“我们有地方住,你别担心。”
“其实……”云妮欲言又止,“今天问你们下落的是我们学校的同学何国莉,她才十六岁,也不知道她怎么还记得七八年前的事情。”
柳智海嘴角露出了笑容,“小莉呀?那个小小的女娃娃,我还记得她,她跟你是同学?她也长大了。”
“不过,她问的是你的大孙子。”云妮又说了一句。
“唉……”柳智海长叹,苍老的面容上一片萧瑟,浑浊的眼睛一滴泪悄然滑落,“你告诉她,我们家只剩下我们爷孙俩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云妮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涩然,她望着老人的眼睛,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为了自己,也为了挂念着你的人,我们当且行且珍惜。”
老爷子脸上露出微笑,“小云妮,我自问没有虚度岁月,谁知道,你比我这个老家伙还要豁达。”
云妮脸上在笑,心里却有一个小人在扶额:要是捶地大哭有用的话,我早就满地打滚了,你当我乐意豁达?
送别了柳智海爷孙,云妮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她问狗蛋,“你的秋裤找出来了没有?”
“秋裤?我从去年就没有穿过这个东西了。”狗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姑,你连这个都忘了?”
“这几天的寒潮来势凶猛,明天早上你要穿上它。”云妮背着手回房间,
“这是小伍叔说的,你别不当一回事,你隔着墙头喊一声小彪,交代他明天早上穿秋裤。”
狗蛋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好吧,小伍叔的话还是要听的,我先去告诉小彪,然后把箱子里翻一翻,把秋裤找出来,看看还穿得下吗。”
扛了梯子的狗蛋,三下二下就爬上了墙头,他放开嗓门,大喊一声,“小彪,我小姑姑说明天好冷的,让你把秋裤穿上。”
这句话一说出来,这条街有了反应,十二号的小豆子搭了一句,“傻蛋蛋,我都热得想穿短袖了。”
对面十一号刚刚分配到工作的小青年,正打算明天穿上自己雪白的的确良衬衣,听了狗蛋的话,他也不满了,“蛋蛋,你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地上班了?”
狗蛋在墙头怼了他们一句,“不听我这个老人言,小心你们吃亏在眼前。”
满条街的人都乐了,小孩子冒充老人就算了,冒充得这么理直气壮,除了狗蛋也没谁了。
最后,狗蛋慢悠悠地念了两句顺口溜:“劝君穿着棉裤走,寒潮来袭不会抖。”
第二天一大早,过来练功的小彪打着哈欠问狗蛋:“你又说今天冷,害得我妈妈硬要我穿上毛衣秋裤。”
狗蛋望着天边悄悄爬出来的太阳,也有点怀疑了,但是转念一想,小伍叔可是从来不会胡说八道,他小胸脯一挺,“肯定会冷,你听我的,一准没错。”
“随便吧。”小彪老老实实地排着他扎起了马步,“反正我穿多也行,穿少了也不要紧。”
“我总觉得今天还不会冷。”梁日红迤迤然出来了,“小伍就是爱瞎紧张。”
李红梅扎着马步,呵呵一笑,“事关乎小妮,小伍是多小心都不为过,不过,小妮从来不怕冷,他总是这么选择性的忘记。”
吃了早餐,梁日红说有事要办,自己出去了,云妮看着穿了一身厚衣服的狗蛋和小彪,她笑嘻嘻地说,
“也不知道是今天冷,还是明天冷,红梅,你真的不穿一件外套?”
“我一不是老弱,二不是病残,三不是弱小。”李红梅双手一摊,“你给我一个穿秋裤的理由先。”
“好吧,你是铁姑娘,你有理。”云妮关上院子的大门,带着李红梅上学去了。
到了学校,女孩们又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
“号外,号外……”
“红梅,红梅,你说得真准,”
“今天老师说要宣布可以去龙源上班的名单……”
李红梅听着这乱糟糟的声音,她大喝一声,“停,你们叽叽喳喳地就像一千只鸭子,一个个说,木田园,你最小你先说。”
众女生哄堂大笑,集体散去:“要不要我们排着队来说?美得你,你爱听不听。”
“嗳嗳……怎么都走了?给我留一个下来呀。”李红梅急了,她一把扯过木田园,“先把事情说清楚,老师要干什么?”
木田园想起以前李红梅说的话,她不动声色地说,“李红梅,你别扯我,我拢共就这两只好袖子了。”
“你这小妮子,也跟着她们学坏了。”李红梅有点唏嘘,“你明明没有一只坏袖子。”
女生们哈哈大笑,“分明是你说过的,‘我拢共就一只好袖子’,你还想怪我们带坏木田园?这个黑锅我们不背。”
“同学们静一静……”丁香老师进来了。
全班同学立即安静了下来,神情热切地望着老师手中的一张薄薄的纸。
“同学们。”丁香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必须同生产劳动相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