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民没想亲弟如此不知上进,不觉火冒三丈,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威厉地训道:“你是儿女都快成年的人了,成天混不吝,是个做长辈的人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近日所为,我且问你,你是否因好赌欠了隔壁陈员外三万两银子?”
林家向来是大爷做主,此时大爷面色凝重,青筋暴起,唬得四爷缩着脖子,只敢小声嘀咕:“小弟是欠了银子,不过并没有动用林府中馈,也没让母亲贴补,我已自行解决了,兄长何必拿此事审我。我虽天生鲁钝,却也知道不能连累林府,事事以林府事宜为先,万万不敢辱没了林府的名声而耽搁了几位兄长的前途。”
林业民冷笑:“你话说得好听,你所谓的解决之法,不过是让你的庶女抵给隔壁陈员外做妾!如此还叫不敢辱没林府的声誉?被言官知晓了,说不得参一本林府是卖女抵债,苛责虐待庶子庶女之流。”
老夫人看老大说得严重,忙从中打圆场:“老大多虑了,此事老四是问过我的,隔壁陈员外虽年纪大些,到底家底殷实,且如今没个一男半女。七姑娘过去了,明面是做妾,但派头却是参照嫡妻来的,对七姑娘来说再好不过。老四也与陈员外商量好了,一旦七姑娘得了子嗣,立即就扶为平妻,那往后……”
林业民急切地打断了母亲接下来的话语,直嚷道:“糊涂糊涂!母亲怎得跟着四弟乱来!”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四弟,眼里都快喷出火来:“母亲,可知陈员外的妻子是何许人?”
在座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大爷提到陈员外妻子有何用意,老夫人也不甚了解,只知陈员外妻子凶悍异常。她摇了摇头,分外不削:“陈员外一家之主,难道纳个妾还得看她脸色不成?”
一旁的四爷赶紧附和:“就是,陈员外已经说好了,要是母老虎再敢为难,他就休了她!”
林业民冷眼瞪了了他,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他转头继续给老夫人讲:“母亲,陈员外的妻子乃是当今新后的远房表亲,虽是远房,到底是皇家庇佑之人,陈员外话说得好听,且敢得罪?到时候七姑娘过去,闹得鸡飞狗跳,言官且会放过此次机会?”
他重重叹了口气,颇为疲惫:“儿子现在的位置虽不高,却顶顶重要,好多人都想把儿子拉下马来。儿子在官场中如履薄冰,生怕行差半步被人捉了把柄,可是倒好,家里上赶着给人送刀子!”
今日要不是侍郎突然提起指点一二,他还不知道家中此事的厉害!
老夫人一听哪还得了,她本还温和的笑脸渐渐没了影,眼里盛满了冰霜,呵斥老四:“你个糊涂东西,平日不为你兄长们办点妥帖的好事就罢了,成日还添乱做些拖后腿的事儿!赶紧把钱和礼还给陈员外,就说七姑娘年纪还小,不宜早嫁,再从你平日花销中扣除一些,拿去上门赔罪!”
老四一听到手的好处没了,还得倒贴,不禁急了,赶紧站了起来叫喊:“母亲,不过就是送个庶女过去,哪里就能被言官参一本了?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外人管不着!”
“你你你!”老夫人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急剧喘息中才能憋出几个字来。
林业成啪的一声打响了桌面,他站了起来指着老四,眼冒火星:“愚蠢之极!你不在朝中为官,不知现下的局势,我不跟你说,反正今个儿你必须去把七姑娘的婚退了!否则你就滚出林府家门,免得到时候拖累了林府!”
老夫人听老大要撵老四,一下子不乐意了,反而嗔怪老大起来:“都是一家人,怎么说撵就撵,老四之前在外受了苦,耽搁了进学的最佳时段,现下拎不清,你做兄长的好好解释就成,怎能如此绝情!老四,听你兄长的,赶紧去把七姑娘的礼退回去。”
二爷三爷看着大哥来了真,忙拉扯老四,让他赶紧服软。老四林业民早年流落在外,吃了很多苦头,回了林府才过起了好日子,现下听大哥要撵他,吓白了脸,忙抖着声音告罪:“是小弟糊涂,大哥如此做,自然有道理。我立刻就去退了礼,大哥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林多娇一直竖着耳朵听长辈们讨论她的婚事,直到父亲松口,才放下心来。她暗暗窃喜,几日的愁绪立时消散不见,通体舒畅无比,她琢磨着阴朗将虽然小气了点,但为人还是很讲信用的!她早上刚请求了此事,他午时立刻就从大伯下了手,真是高明!
林业成重重哼了一声,收敛了怒容:“你最好早点把此事办妥,不然等陈员外夫人闹起来,可就来不及了。”见老四点头如小鸡啄米,才把眼神转向众人:“今日还有一事,涵儿行冠礼的大宾已经确定,是吏部尚书周才邡。”
老夫人没想到大宾是尚书,顿时喜笑颜开,握了握长孙的手,笑眯眯地赞道:“涵儿好福气,大宾由尚书主持,真是给林府长了脸。”林府虽已在京中百年,却鲜少能与高官结交,此还是头一次与正三品的大元有了交集。
林子涵没有一丝傲色,只微微笑了笑:“祖母,此次阴朗将愿意为我做赞冠者,我才觉得惊喜。”
啪嗒,茶碗摔在地上,滚了一圈。林多娇猛然听见阴朗将三字,恍惚以为谁戳穿了她和阴朗将立约的事,吓得手抖,尽然把茶碗摔了出去。
屋中众人转头来看她,她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犹如烈火在烧一般。她低垂了头,诺诺道:“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