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雁上前走了两步,似乎是要到她的跟前来,锦言随即也上前一步,可就在这时,管家忽而就转身挡在了她的面前,阻拦了她的去路,也堵住了凌雪雁的进路。
“世子妃,王爷说了,但凡贴身服侍世子的人,是不适宜见外人的,会传染,还请世子妃回里屋歇息,这里有老奴候着就可以了。”
凌雪雁脚步一凝,看向管家,那双水眸分明波光闪动,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最终只能略点了点头,看了锦言一眼,这才转身带着那两个下人离去。
锦言目送她离开,这才转头看向管家道:“小王爷平日都是世子妃服侍吗?”
管家略略一笑道:“这个自然,身为妻子,服侍丈夫自然是她的义务。”
锦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上前几步,来到那世子的跟前。
他的面相实在只能用惊悚来形容,纵然锦言见过太多血肉模糊的场面,这一刻,看到这样一张扭曲得不成形的脸,还是觉得瘆人得紧。
只见他一只眼圆瞪着,似要凸出来,另外一只眼,眼皮朝外翻着,眼睑下头是萎缩的脸部肌肉,鼻子已经缩到一处的,嘴巴像是一张平面上切开的一道口子,脸上鼓着的化脓的大包将一边脸撑起来,圆鼓鼓的,整张脸,就是一张畸形,惨不忍睹。
亏得那世子此刻还是清醒的,一双眼落在锦言脸上,看得发直。
他嘴唇动了动,就跟一条鱼呼吸时的张合一样,“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管家随即上前一步道:“小王爷,这是来为你看诊的大夫,王爷亲自找的人,医术了得,老奴这就让她来给诊治。”
小王爷略略动了脑袋,算是同意。
平凡在后头看得头皮发麻,但奈何她身兼保护锦言的要职,不能离开,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锦言后头,给她做助手。
锦言示意她放下药箱,平凡急忙将药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锦言从里头取出手套,薄如蝉翼的手套是后来,她花重金做的,不透水,有隔离的功效,对手指的灵敏度没有丝毫的影响,与现代的医用手套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走上前去,从被褥下取出小王爷的手臂探脉,随后又仔细查看了一遍他身上要害部位的斑疹,这才停下动作,走到药箱旁边,摘下手套来。
平凡急忙找出一个药碗来,用棉团浸了消毒药液给她,锦言擦过手后,示意管家跟她一起出去,管家至始至终都密切关注着她,这会儿看她已经诊断完了,急忙跟了出去。
一行人来到了外屋,管家急忙迎上前来道:“馆主,如何?”
锦言凝重的抬起头来看他,道:“恕我直言,世子的病情不容乐观,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这……”管家一听,脸上原本的期望之色,顷刻间黯淡了下去,询问道,“连馆主也没有法子吗?”
锦言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馆主这般医术高超的人,都想不出法子来,只怕,小儿此生是无望了。”
忽的一道声音传入,管家身形一震抬起头来,看向锦言身后下朝回来的燕王,急忙迎了上去道:“王爷,您回来了?”
燕王点了点头,随即往锦言那里走去,锦言这时也回过身来,躬身行礼道:“草民见过燕王。”
“不必多礼。”燕王虚扶了她一下,这才道,“可叹老夫戎马一生,唯一的儿子却得了这等怪病,天有不公,难道竟让本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王爷,我们继续找,总能找到机会的。”管家看燕王神色悲戚,急忙在一旁出声安慰。
锦言急忙也跟着道:“是啊,王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医不好,不代表就没有人能医好世子的病,王爷大可不必这么悲观。”
燕王摇了摇头,看着锦言道:“馆主的医术,皇城早已传开,本王一早便听人说,这世上几乎没有馆主医不好的病,可叹,馆主能医天下人,却医不好本王的儿子,这难道不是天有不公么?”
不知是不是锦言多心,这话听上去,总觉得有更深层的含义。
她略略顿了一顿,随即道:“坊间传言而已,神化罢了,大夫也并不是万能,皇上的牵引,世子的麻风,皆是我无能为力的病,还请王爷见谅!”
燕王摆了摆手道:“你又不是诚心不医,本王又怎么会怪罪你?至少,你还愿意亲自察看小儿的病情,曾经都不知道有多少庸医一听说小儿患的是麻风,怎么都不肯治,还是本王一怒之下,斩杀了五个大夫,这才制住了这些不听话的人。只是可惜,杀再多的人,也换不来小儿的健康……”
他叹息着,看向远方,管家站在他身后偷偷抹着眼睛,锦言垂下眸光不语,静静的立在那里,这个样子,倒似她也沉浸在世事无常的感叹中般,独自难过。
燕王看了一会儿遥远的天际,忽而便回了神道:“馆主难得来一次,自然是不能让馆主白跑一趟。”他说完便对身后的管家道,“管家,午时就留馆主在这里用膳了,你去让厨房准备准备,多做些好吃的菜。”
“是,王爷。”
锦言动了动嘴,还未答话,管家一惊答应一声,快步走了。
锦言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道:“既然是王爷盛情邀请,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燕王一掌拍在她的肩上,随即道:“其实本王根本没有外头传的那么凶悍,馆主不必怕我,你瞧你,脸色都白了。”
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