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灯火通明,熏香炉里的龙涎香依旧香烟袅袅,欢颜一眼便看到了上首正在批奏折的秦非墨,他似乎是格外忙碌,视线始终落在手里的奏折上,手中的笔亦是不停。
直至欢颜走得近了,他才被动静惊醒,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欢颜急忙跪下请安,秦非墨默默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直至欢颜听不到动静,抬起头来,这才发觉,秦非墨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前。
他今日穿着一件紫色长袍,是便装,饶是如此,那一抹绛紫却越发衬出他的贵气来,墨发一丝不苟成髻,紫玉簪束发,容颜清俊卓然,眉目之间却藏着一丝倦意。
欢颜看着他伸出的手指,顿了片刻,这才将自己的手指放入了他的掌心。
她的手指冰凉,他的掌心暖意融融。
被他握着手,欢颜不自觉便露出一分笑意,跟随了他,到了一旁的榻上。
秦非墨看了她半响,这才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颊道:“瘦了些,身子可是不舒服了?”
虽是说着关心的话,可他眉眼分明深邃,叫人猜不透其中深意。
欢颜知道,这一次的事,终究事让他疏远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现在的他,大抵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眸间掠过一抹黯然,摇了摇头道:“没有,都是一些孕期正常反应,没事。”
秦非墨点了点头,随即便没有看她,他拿起榻边的一张薄毯,对着她道:“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朕还有些奏折要批改,等批完了,再来陪你。”
才说了没两句话就要走?
欢颜心中一黯,却到底不敢耽搁他正事,只能点了点头。
秦非墨随即将薄毯给她盖好,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这奏折便一直批到了深夜,欢颜睁着眼睛了无睡意,最终,不得不坐起身来,回过头,书案旁的秦非墨分明还在忙碌无比。
知道不该打扰他,可欢颜到底是忍不住。
几日不见,他也清瘦了些,甚至眉宇之间的倦意难以藏匿,只是他身为天子,这样的倦意,向来不会表露人知,也只能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表露出来,这样的他,更让人心疼。
秦非墨批完奏折抬起头来,便看到身侧立了一人,他抬起头来,深幽的眸光看了欢颜一眼,微微拧眉:“醒了?”
不是醒了,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欢颜自然没有说,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扣住衣袖,看向一旁的秦非墨笑道:“皇上忙吧,臣妾帮皇上研磨。”
秦非墨有些发证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好一会儿,随即似回过神来,看了她的动作一眼,点了点头。
厚厚的一叠奏折,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批至了三更天。
眼看着秦非墨合上最后一本折子,欢颜这才放下发酸的手腕,停下动作来,细细给他讲批完的奏折整理好,而秦非墨已经转身去了里间,欢颜跟着走进去,才发觉,他是在换衣服。
“皇上要出去?”
秦非墨回过头来看她:“难道你不回去?朕送你回去。”
欢颜一愣,目光落在他系腰带的手上,不知怎么的,眼眶忽而就有些发红,也不等秦非墨穿上外袍,她已经先一步上前去,直接从他背后拦腰抱紧了他,秦非墨身形一僵,没有动,欢颜的声音带了深深的委屈,从他背后传来:“皇上还在怪我,是不是?”
“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他伸出手来覆上她的手背,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欢颜打断,“你就是在怪我,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她松开他,直接便绕到他的身前,“你只是因为孩子才对我好,你知道我胎位不稳,不能受刺激,所以才这么迁就我,是不是?”
秦非墨沉下眸光来,手指抚上她的发,“不是,朕这几日太忙,所以才没有时间。”
“你就是!”欢颜的眼泪却一下子掉了下来,“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你就是认为我跟别人有染,既然这样,那还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她低下头去,作势就要论起拳头往肚子上砸,秦非墨见了,神色一紧,急忙握住她的手指,进而扣紧她的肩膀:“欢颜,别闹!”
欢颜抬起泪眼模糊的眼,委屈地看他,“我没有闹,你的的确确是在怪我!除非……除非你亲我下,我才相信,你不怪我。”她忽而停下动作,睁着泪眼模糊的眼睛看他。
秦非墨凝眸,看着她挂着泪痕的眼终究是心下一软,不过,他并未作出动作,唇上却突然一软,是她吻住了他。
他身形一僵,比他低处一个头的欢颜要亲他,实在是非常不容易,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到他身上了,故而,原本该是一个深情的吻,反而显得十分滑稽,她垫着脚尖,也不过坚持了片刻功夫,便被身高打败,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大口喘气的同时,忍不住嘟哝:“怎么那么高……”
她嘟哝的一瞬,秦非墨已经直接托起了她,低下头来,继续了刚刚那个吻。
欢颜顷刻间破涕为笑,抱紧了他。
几日来的不冷不热,终于因为这一个吻打破,欢颜最终是没有回去,留宿在了广陵宫。
天亮了,秦非墨就要离开,欢颜自然是舍不得,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相拥着睡去,直至天亮时分,外头传来张礼的声音,两个人这才纷纷醒了过来。
欢颜一见秦非墨也睁开了眼睛,忍不住便朝他怀里偎去,抱紧了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