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河双眼深邃,看不出波澜,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黎安安却忙不迭滚下床。再不滚远点,她一张脸肯定要烧透。
手足无措地呆了会儿,黎安安发觉整间房内都是鹿河刚才扑面而来的气息。
她又借口找衣服,逃到去二楼翻出了套黎大仁的旧衣服扔给鹿河。全程都没看他的脸,直接逼他赶紧跳窗走人,免得李娅云什么时候又杀回来。
直到窗户微微晃了晃,白色格子窗帘被风吹的飘起时,黎安安才忽然发觉有些奇怪。
这一系列行径似乎不太对。难道不是小说里常有的深闺大院的小姐跟情人私会险被发现,情人跳窗逃走的桥段?
羞耻的念头刚一冒出,黎安安本来已经冷下来的脸,轰一下又烧起了。
“你好像心情不错。”张恩雅坐在沙发对面上下打量正在喝粥的鹿河。
“有吗?”鹿河挑挑眉,继续喝粥。
“看来真的还不错。”张恩雅眼角弯了弯。
“你煲粥的水平有进步,我替鹿为民欣慰下。”鹿河面不改色。
“研究有进展,还是老徐那里有好消息?或者是,”张恩雅观察他的表情,“有别的什么好消息?”
鹿河放下碗,认真看向张恩雅:“你到底想说什么?”
“哪里有想说什么,我就是问问你近况。”张恩雅笑容更灿烂。
鹿河斜了她一眼:“徐老头那里能有什么好消息,无非就是继续观察。实验室那边老样子,教授也说急不来。”
“咦,那你还心情好什么?”
鹿河挑眉望向张恩雅,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就是看你最近好像状态挺稳定。”
“是么,”鹿河懒洋洋地往沙发后靠了靠,“我没觉得。”
黎安安被李娅云打出了家门。因为她一早上都心不在焉,最关键的是连李娅云特意做的饼干都忘记带了。李娅云像被拔了胡须的大猫,对她一顿炮轰臭骂。
“昨天送你来的顾行年,安城之光好不好?钢琴弹得那么好,人长得还那么帅,居然还肯送你回来,你还不把握机会?你不长心就算了。我给你烤好了饼干塞到你手里你还敢忘拿了?”
连黎大仁都顺不了李娅云的毛,只能眼神示意黎安安赶紧走。她瞅准了空档慌不择路地跑了,当然没胆再忘拿那盒饼干。饼干装在牛皮纸盒里,封面上印了等云到的logo,一般还会有几句李娅云写的三行情诗。
比如:你的眼你的鼻/都丑得像春天刚睡醒的大灰熊/但我还是好喜欢
又或者:猫在吃鱼/兔子念着胡萝卜/我想亲你嘴角的那颗哨牙
每次黎安安不小心看到都如遭雷击,偏偏一帮无知少男少女追捧不及。黎安安翻来覆去找了找,还好,纸盒封面上干干净净,没有所谓的三行情诗。
她不放心又打开看了一眼盒内,只有码放整整齐齐的手工饼干,还是混搭口味,海盐巧克力、抹茶朗姆酒、松露杏仁等畅销款都有。
李娅云自诩文艺少女,出过几本没人买的诗集,性格极其莫测,做事极其彪悍,黎大仁父女稍有不慎就会引爆怒火。一般她要逼着做的事,黎安安不敢不做的。但是送顾行年饼干这件事,黎安安掂量了下,决定还是冒死不做了。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对顾行年的喜欢就停留在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就行了,现在自己走狗屎运地在他面前混了个脸熟,已经是额外的惊喜。
拿定注意后黎安安把饼干准备给余可算了,他最近心情不大好,吃点甜食有助于安抚他的大姨夫。但经过早上一番折腾,她赶到教室时上课铃已经结束了。黎安安想了想,打算从后门偷偷溜进去,但忽然瞅见一熟悉身影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课堂里一片静默。
连背影都这么肃杀,不是鹿河还能是谁?黎安安下意识调头就跑。跑了几步发现不对,自己要上课的啊。
可是鹿河在教室干什么?
正犹豫间,鹿河转过身清了清嗓子。
“生物课郝老师生病来不了,这节课我来上。”
依稀记得生物课郝老师似乎是跟鹿河一个实验室的研究生学长,黎安安顿时两眼一黑。今天迟到被鹿河抓到现场,她只祈祷鹿河能看在两人最近关系和缓的份上,不要让她写检讨。
“后门的那位同学,不想上课可以走。”
瞬间一大半同学刷地扭头往后门看,黎安安硬扛着千钧重量默默迈腿,走进了教室。
“助班对不起,我迟到了。”
鹿河冷哼了一声,开讲了。黎安安暗喜,以为他就此轻易放过自己。然而还是天真了。鹿河讲完一个知识点,就开口问问题,检查大家有没有真的听懂。
黎安安是被翻牌次数最多的。每次都无一例外地看到他脑门上写满了“这都答不上来你可以咬舌自尽了”。她怀疑鹿河只能从凌虐别人中找到乐趣,很享受自己吭吭哧哧答不出来被他碾压的样子。
终于熬到下课铃声响起时,黎安安如临大赦,但鹿河似乎意犹未尽。
“虽然只是代上了一节课,但某些同学的水平实在令人堪忧。我希望你们好好反省,以这种水平是上不了安大的。”
他没看黎安安,但全班都知道说得是她。黎安安继续死扛,假装无所谓地掏出饼干递给身边的余可。
“我还没说下课呢。”鹿河冷冷的声音响起。
黎安安的手一抖,饼干正递到一半。余可坐得目不斜视,一脸跟饼干没半毛钱关系的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