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要晚辈做何事?”
固儿毕恭毕敬地对着天机老人作了个揖,缓声问道。
“你只需夜晚之时,将门打开,见有一人进来,便将门合上,便可以了。”
天机老人捋着胡须,神情淡定又慈祥,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这里白天都没个人来,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人来不成……”
固儿咕囔着说道,却仍然恭敬地行了个礼说了声:“一切听道长安排。”
天机老人点点头,在固儿抬头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固儿再看之时,哪里了还有天机老人的影子,不过是空空的屋檐罢了。
“走的还真快。我还没来得及问那半夜来者何人呢。”
固儿虽觉得有些奇怪,却照做不误,将门开着,等着夜晚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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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傍晚大约还有两个时辰的光景,天金之城的长街之上人潮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之中荒芜俊逸绝伦的身影显得尤为出众,不断地收获一旁的艳羡目光,甚至还有青楼的女子不小心上前想要揩一下油,却被他灵巧地躲过。
看得他身后以面纱遮面的芍药眼中寒光不断,隔着一层纱都能感觉到的寒意。
简直找死。
若不是碍于这是在大街之上,她又是戴罪之身,只怕这暗中几下弄残一脚一手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正在二人缓步慢走之时,荒芜却听到路旁的一处茶座内,有一个貌不惊人的客人正八卦着:“欸,你知道不知道,叶公子的心上人好像在大殿之上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至今生死未卜。”
“你说的叶公子,可是天金之城的陛下叶笙笳?”
另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的平民百姓亦凑热闹一般地问着。
“哪儿能还有第二个叶公子啊!我跟你讲,这叶笙笳可是急坏了,听说不惜百里加急请来了地蛇之府的王上替那姑娘治病呢。”
那人不忘添油加醋地说着,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风生水起。
“有这等事儿?”
“可不是嘛——”
那人轻泯了一口茶,得意地回应道,故意拖长了声音。
荒芜的脚步顿在了离两人十步的地方,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剑眉轻轻向上一挑,眼眸之间有无奈之意,更多的——却是冰冷如霜。
芍药站在他身后,眼中犹豫不决,刚想上前一步,拉他离开此地,却见荒芜转过了身,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芍药,哥哥还有事儿,要先走一步。明日这个时候,还在此地,哥哥在这儿等你,好不好?”
“你要去皇宫找她?”
芍药死死地盯着荒芜,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万般不愿地开口说道。
荒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茶桌旁方才对话的两人,又看了一眼芍药,思索了片刻说道:“是。我要去找她。芍药在此处想必也是安全的。做哥哥的,也不用担心了。”
“你不是说要跟我去看我的新住处的吗?”
芍药心中一冷,却仍然低下了声音,压抑着内心的狂乱,试图挽回荒芜。
却不料荒芜却已经铁了心,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便亲切地说道:“荒芜哥哥明日一定和你去,好吗?”
说罢,荒芜便转身,芍药没有看见他的表情瞬间转为了无奈落寞,一声轻叹声,落在了风中。
——芍药,我怎会不知,这两人便是来做戏给我看的。不过,是你安排的两个戏子罢了。既然你恨我,想要我偿命,那荒芜,却之不恭。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再见了。若还有明日。
夕阳下,荒芜的身影,走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一步也没有回头,渐渐地,被人潮,湮没。
“荒芜哥哥。果真,只要以她为诱饵,你就没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眼中便不再有我。对吗……”
芍药目光无神,望着荒芜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喃喃自言自语。
“姑娘,我俩,演得还不错吧?”
其中一人谄媚无比地凑了上来,双手做捧状讨着赏银,双眼都快放出光来了。
芍药心情正不好,恰逢这个不知趣的,她目光一寒,冷冷“嗤——”地一笑,哼了一声,缓缓上前一步,逼近了这个人,说道:“要赏银是吗?好。去阎王那讨吧!”
说罢,只见她剑飞出剑鞘,那人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便觉眼前白光一闪,脖子声一痛,血飞溅开外三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地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另一人见此状,立刻吓得直哆嗦,眼中恐惧万分,哪里还敢要什么赏银,撒开软了的腿便朝前跑开去!
“不是要赏银的吗?接着!”
芍药目光一寒,将剑拔出,飞快朝着那人的后背,精准扔去!
“嗤——”的一声,剑入心骨!
只见那人怔了一下,便笔直地倒了下去!
“谁叫你们该死。赏银没有,要要,却地府问冤魂要去!”
芍药眼中凌厉万分,心中万分恨这两人在荒芜面前演了这一出戏,哪里还会给银子给他们!
“杀人了!杀人了!”
原本人潮涌动的大街之上立刻有人鬼哭狼嚎起来,疯了一般地抱头鼠窜逃开,不一会儿,整个大街之上便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芍药木然,只是缓缓上前几步,用力拔出了尸体之上的剑,借着夕阳的余晖,拿出雪白的巾帕,轻轻擦拭着剑上的血渍,然后漠然地将巾帕丢在了那人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