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她这番忠心表得着实恳切,竟让英莲十分动容起来。她忙起了身,亲自上前扶了她起来,口中道:“好紫鹃,快起来!得了你这么个好人儿在身边,也算是妹妹有造化。”
说完,拉着她入了座,许诺道:“你只管好生伺候林妹妹,别的无须操心。等入了京,我会想法子将你的卖身契要出来,让你再无后顾之忧。”
紫鹃闻言,眼中含泪,道:“多谢奶奶。”
这一夜,两人拉着手说了许多,最后还是黛玉遣雪雁来催,才放了紫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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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很晚冯渊才从外边回来,怕扰了妻儿,只叫丫鬟们舀了水自在外间洗漱了。才要进屋,却发现英莲已提了干净长衫迎了出来。
冯渊怕她着风,忙护着她进去,口中责怪道:“已过了亥时,你怎么还不歇息?”
英莲服侍他换过衣裳,才道:“你不回来,我总睡不安稳。方才又听见院子里传来开门声,我便猜是你回来了,想要出来看一看。”
他们二人说话间,海棠已悄悄出了去,仔细将门关好。
冯渊在床前看望了一回曦儿,见他睡得安稳,唇边含笑道:“他今日可有闹你?”
“曦儿乖着呢,除了肚子饿从不闹的。”英莲答着,又扶着他的胳膊问道,“事情可都办妥了?”
冯渊点头道:“放心,都办妥了。怕那贾琏察觉,特意只挪了你嫁妆里头的五万两现银,别的都没动,只说是药材,让徐伯父连夜护送入京了。那头又有詹管家接应,定然不会出错。”
“虽不知要在神京逗留多久,但五万两也能撑段时日了。”英莲因又问道,“王老那边怎么说?”
冯渊却是摇摇头:“晚上我已亲自去问过王老,然他实在不愿入京,我又如何能勉强?况且他身份特殊,留在金陵反而安稳便利些。不过他已答应让明毅与阿绣跟我们同去,若路上有个病痛也是不怕的。”
英莲了然道:“如此也好,有明毅跟着,我自是放心。不过我这儿还有件事放心不下,少不得要你替我费心了。”
冯渊抬眸:“何事?”
英莲答道:“是关于紫鹃的。她与春纤、齐嬷嬷都是贾府的人,那两个倒也罢了,等回了神京只送她们回贾府便是。可紫鹃却是不同,她如今是妹妹贴心的人,到底是想个法子取了她的卖身契来才好?”
冯渊想了一回,只道:“这事不难,我记下了,待入了京我自有打算。”
“好。”英莲满意地眯了眼,忽合掌道,“我今儿晚上特意找紫鹃来悄悄问了几句话,发现她真是个好的。一心向着妹妹不说,还暗暗为她打算,是个难得的忠仆呢!”
“哦?”冯渊笑道,“你都问了什么?”
英莲腼腆一笑:“左不过是贾府的人和事,我虽知道一些,到底没有亲身经历过,还是问仔细了才好。不过,倒是有一件别的,她答得很合我心意。”
“哦?”冯渊故意提了音调问她,“是哪一件?”
英莲眨眨眼,轻声道:“我问她对妹妹的终身怎么看。”
冯渊嗯了一声,问:“原是这件。那她是如何答的?”
英莲撇撇嘴,白了他一眼:“你那么聪明,还能猜不出,分明又在哄我?”
冯渊不由大笑,搂过她道:“你这小人,真难伺候!”
英莲顺势腻在他怀里,徐徐道:“紫鹃倒是个实诚的,她说从前见贾宝玉对林妹妹十分上心,还想着仰仗老太太,让他们修成正果。可是,自从见了你和你的几个师弟,才知道贾府的那个宝玉是个真真的草包,半分也配不上林妹妹的。”
她顿了一顿,特意拿眼睛瞟了冯渊一眼,才道:“而且这几年来,你的五师弟似乎对我们家林妹妹格外上心,不知道你这个做师哥的怎么看?”
冯渊垂头,含笑看她,半晌却是摇了摇头,道:“别的事你若问我,我或许还能答你。然这一件,我却是真不知道了。”
英莲闻言,少不得有些恼怒,只捏了粉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道:“你这分明是搪塞我呢。连紫鹃都能看出几分苗头,他是你师弟,他怎么想你会不知?”
冯渊苦笑道:“好阿瑛,你且听我解释,莫要胡乱与我安罪名。五师弟虽与我们亲近,可到底身份不同。他是皇亲贵戚,又身怀与皇子同制的青玉腰牌,你想他的婚事岂会如寻常人一般,到时候便是他父母不替他做主,他姑母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圣意难测,只怕连五师弟也不知回京后是何景况,我又何必添乱呢?”
“怎会如此?”英莲不由皱了眉头,道,“慕四整日跟着我们逍遥自在,如何还与那京中牵扯不清?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心中真有妹妹,等到妹妹出孝,成其好事,岂不美哉?”
冯渊摇摇头,笑道:“骨血至亲,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我看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好,怕是早就动了这心思了吧。”
英莲也不否认,只垂头道:“眼看就要进京,我自然是要为妹妹终身打算的。她容貌倾城,才华卓越,乃是世间难寻的奇女子,若是配与匹夫草草一生,岂不白白糟蹋了她?我如今是她长姐,自该为她仔细考量。眼见着有现成的好人选,哪里还能放过的?”
冯渊捏了捏她脸颊,叹了一声:“五师弟固然是个好的,可婚姻大事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