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薛蟠得了英莲,早已心痒难忍,恨不得立刻尝尝个中滋味。因此,早已叫人备了马,雇了轿子,就往家里抬。
谁知走到半路,却听得一个清冽男声,朝他喊道:“薛公子,且慢!”
薛蟠看着马前的冯渊,只觉莫名其妙,道:“你是何人?拦我作甚?”
冯渊不疾不徐,道:“敢问一声,薛公子今日可是买了个姑娘?”
“是又如何?”薛蟠一脸不耐烦,问他,“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请恕在下失礼。薛公子买的这个姑娘,乃是我昨日就定下的,且早已人钱两讫。本说好三日后来取,谁料,那女子的爹爹竟是个拐子,又私下将她偷卖与了你,欲要携了你我二人钱款逃往他省。幸我得了消息,及时把他捉将了过来。现就在此处。”
说完,就见冯龙提了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拐子,扔在了薛蟠马下。
这薛蟠岂是个能容人的,一听自己被这拐子骗了,顿时怒火中烧,手里一挥马鞭子,就往那拐子身上狠狠抽了几下,骂道:“好你个没眼睛的瞎子,竟然骗到你薛大爷头上了!”
那拐子吃痛告饶不止,薛蟠如何能忍,又回头唤那一众小厮:“你们这些人也瞎了不成?还不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下贱种子!让他好生瞧瞧我薛大爷的厉害!”
小厮们得了令,瞬时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竟将个拐子打得叫天呼地,哭爹喊娘,血流如注,直到最后只见出气不见进气,薛蟠才叫罢手。
冯渊只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说话。
且说另一边轿子里的英莲一直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见小厮们都放下轿子去打那拐子,又想到书里说的两人拉扯,最后冯渊被薛蟠打死的结局,心下暗暗担忧,忍不住掀了帘子偷偷张望。
薛蟠因见冯渊一直站在自己跟前,也不离去,立刻朝他挥了几下袖子,愤愤道:“你也瞧见了,这人已经在大爷轿子里了,断然不会再让给你的。你还是叫这没眼睛的瞎子将银钱退给你吧,休再挡爷的道了!”
冯渊依旧冷笑:“薛大公子说笑了。这人是我先看的,钱是我先付的。自古都有先来后到的道理,我今日带这拐子来便是与你做个见证,好带那姑娘回去的。”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玩笑话!我薛大爷到手的人儿了,岂会让给你!乖乖拿了银钱一边去,不然休怪薛大爷我不讲情面!”薛蟠眼瞅着他就只带了一个仆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脸上愈发得意,道,“赶紧的!趁大爷我得了美人儿心里头高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就是!麻利点滚开!”
“莫要再挡了我们爷的道儿,不然叫你跟这拐子一个下场!”
身后那一众小厮自然也跟着起哄。
冯渊脸上冷意更甚,咬牙徐徐道:“我已说过,今日我只要人,不要钱!”
“好个不知礼的毛头小子!看来是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竟不知你薛大爷的厉害处!”薛蟠哪里还愿意跟他多费口舌,忙回头唤那众小厮,“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眼见就要开打,英莲哪里还能忍住,想着既已嫁不成冯渊,何苦还要害他性命,忙掀开帘子,冲下轿子,喊道:“且手下留人!”
众人皆愣住。
英莲也知女儿家不该如此抛头露面,但此刻确也顾不得许多,只向众人福了一福,道:“奴家惶恐!但今日之事都是因我和那拐子爹爹而起,冯公子和薛公子都是这金陵城里有脸面的人物,断然犯不着为奴家喊打喊杀。不如……”
“小美人,不如怎地,你待说完啊?大爷我都依你的!”薛蟠不想这英莲会冲出来,又见她这般娇俏顺服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直痒痒,遂拉长着声调,面带坏笑道。
英莲眼见他满脸油肉,一脸调戏神态,着实厌恶,又想到日后的水深火热,心下一冷,突然生出一股恶气,原本想好的词竟变了:“不如,二位爷都将奴家丢开手,让这拐子将二位的钱都各自退清,让我自谋生路吧。”
薛蟠一听她这话,哪里会肯,当下大怒:“好个不知好歹的小蹄子!你爷爷我今日既买了你,哪里还由得了你?”
又回头朝一个小厮喊道,“薛贵,将她给我看好了,其余的人都给我上。先把这小白脸给我教训了,再带这丫头回去!”
“是,爷!”小厮们答应一声,就吆喝着蜂拥上前。
这英莲见那薛蟠今日带的小厮少说有七八个,且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豪奴,不忍心看那冯渊在眼前被揍得稀烂,忙冲他喊道:“冯少爷,你且避一避吧!犯不着意气用事,惜命要紧啊!”
那头冯渊站在原地,听见英莲喊的言语,心下竟一阵触动,可谓又惊又喜,又怜又叹。惊得是她是个有性情的,这般言行、胆魄绝非世俗女子所有;喜的是她对自己也存着顾惜之心;怜的是前世二人为这呆霸王所累,无端成了一对薄命儿女;叹的是他今生的等待辛苦终究没有白费。
且说就他这一番失神,竟丝毫没有顾及薛蟠的小厮已经近身。那厢冯龙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冲上前以身相格,替他挨了几下揍,冯渊才回神。也是因知道今天有打斗,故特意没有带年迈的管家而换了冯龙,他年轻力壮,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冯渊是在清平观苦练了三年的人,如今的身手自是不凡。只几拳几脚,就已将身边的小厮扫了开去,径直走到马下,伸出一只手来,扯住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