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端起药碗放在我手中,温柔劝道:“姑姑,快些喝了吧,这药是崔大人找来,专门提升鬼气的,我大哥在院子里煎药,守了一个时辰没敢走开,就怕错过药效最好的时候。”
呃?
我吓了一跳。
黑面煞神替我熬药?
小黑脸色一闪,转身走开了。
等我将一碗药汤灌下去,的确感到浑身的痛楚减轻了不少,那种骨子里的灼烧感也变得没那么明显。
苦口良药,果然不假。
“老崔,这药哪儿来的啊?”
我寻思着若是容易得来,我便要多讨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老崔瞥我一眼,没好气道:“怎么?日后还想再做为阴魂强出头的蠢事?”
我悻悻闭了嘴。
从前老崔三令五申,地府是极为讲究因果循环的地方,种豆得豆,业报也是如此,鬼差们能做的就是严格而冷漠得执行刑罚。
慈悲可是一名合格鬼差的绊脚石啊。
“明后两日,你受了刑就来我这里喝药,别到处乱跑。”老崔吩咐道。
我十分顺从得点头。
“姑姑,方才您与崔大人进来,说起法器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白好奇问道。
我看了一眼老崔,见他表情淡淡的没反对,我便将那夜遇到的骆老头与黑白无常详细解释了一番。
哪知我刚一说完,白无常便有些激动道:“姑姑见到的老头,可是身材矮小如七八岁孩童,但形容枯槁,精气虚弱得厉害?”
“是,你们也见过他?”
小白和小黑对视了一眼,才听得小黑声音淡淡道:“我们与他交过手,大约十年前,他从我们手中夺走一个阴魂,但后来并没有成功。”
“是啊,当时他那个锥形法器还将我大哥打伤了呢!”小白比划着法器的大小。
我隐约记起来,十年前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黑无常受了伤,还是我从老阎王那儿求了些药交给大白侄儿拿回去,虽说伤得不重,但地府的无常使者被凡人所伤,百年难遇。
“若我也有法器,说不定还能与他较量一二,可惜我当时手中只有一道鬼符……”
我随口说道。
老崔睨我一眼:“别打鬼主意,你不可能再去人间了。”
大约休息了一刻钟,我才从老崔住处离开。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我的身子虽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正常行走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等走到泥卢都地狱附近时,便见两个鬼差聚在门外闲聊,地狱里求饶和哀嚎声不绝于耳。
咳咳。
我轻咳两声示意,引得鬼差注意才走上前。
“昨日来的男鬼如何了?”
鬼差笑着道:“姑姑说得可是42133300号男鬼?那家伙生前作孽深重,进了泥卢都便被执行官们缠住,一刻不停得受刑呢!”
“是啊姑姑,小的守着泥卢都七八十年,从没见过执行官们这么暴躁,要不是阎君判他打入无间地狱,只怕此刻已经魂飞魄散,哪还有惨叫声传出来。”另一鬼差补充道。
原来方才我听得的叫声正是梁文杰的。
“引我去看看。”我示意道。
鬼差很是殷勤,一边引路一边道:“姑姑还是远远看一眼吧,场面实在恶心,怕影响姑姑胃口。”
我皱了皱眉,十七重地狱的刑罚我可比他们见识得齐全,再恶心能恶心到哪里去。
再说,鬼不比人,没什么血肉模糊的场面。
这只是我没进入泥卢都之前一厢情愿的想法,等我一脚踏进门槛,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傻太天真。
泥地之中,被执行官们包围的梁文杰,比一团浆糊好不了多少,浑身上下都是被爪子一层一层挠下来的皮肉和碎骨,头顶是被啄出来的窟窿,唯一完好的便是那张只能声嘶力竭惨叫的嘴。
可那些执行官深谙刑道,等它们估摸着梁文杰快要魂飞魄散,就将他扔在一旁,等他鬼身自行恢复得七七八八,再重新扒皮取骨,一次又一次反复折磨。
我喉头紧了紧,挥挥手示意鬼差退下,这才趁着梁文杰鬼身恢复的空档走上前去。
“你……是你……快救我!把我从这鬼地方带走!!!”
梁文杰一个眼珠子瞪着我,另一个也不知被哪位给踩爆了,正在自行缓慢凝结。
我心中干呕了一下,强忍着恶心感看着他。
“我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你没听见我说话么!快把我带走!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去!!”
受了泥卢都极刑的阴魂,还能这般与鬼差呼喝,上下六百年来,我也只见过梁文杰这一个。
“鬼地方?”
我嗤笑一声,四周环顾,缓缓低头道:“你倒是告诉我,泥卢都地狱之外,那一处不是鬼地方?”
不远处,其中一名雉形执行官道:“姑姑,您还是请回吧,这种污秽不配与姑姑说话!”
梁文杰眼珠子瞪出来:“姑姑?为何叫你姑姑?你是什么姑姑?”
“闭嘴!”
执行官扑棱翅膀呵斥。
受虐者惧怕施刑者乃是骨子里激活的本能,梁文杰瞬间蔫吧下去,嘴唇一开一合道:“你,既然是他们的姑姑,肯定能命令他们,你快把我带出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哦?
我眼神一勾,像是来了兴致问道:“眼下……你还能给我什么?”
“给……”
梁文杰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面无表情道:“你告诉我,帮你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