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沈觉搁了笔,“何苦在乎他人之言?莫说你现如今还不是天人之姿,就算你是,就真的是狐媚子了吗?”
“天人之姿也好,貌若无盐也罢,我都不会放过你。”
“不过,真的做了沈夫人,就免不得要听旁人的嫉妒诋毁之言,这些话,我绝不会信,却也未必有十成的把握能让这些流言蜚语完全消失。”
“你可准备好了?”
说完后,沈觉目光灼灼地看着络纤雪。
络纤雪看着那首小诗,“孟郊若是知道,年方十六就三元及第的沈公子化用了这首《登科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可准备好了?”沈觉没能如络纤雪的意,一脸肃然地发问。
“准备好什么?”络纤雪挑眉,故作不解。
“做,沈夫人。”沈觉垂眸,掩去眼底的一抹羞涩。
“那,你可准备好聘礼了?”络纤雪反问。
“……已经准备好了。”沈觉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聘礼这东西,他确实尚未准备。
“大雁可猎好了?”络纤雪不信沈觉的话,不依不饶地问。
“尚未。不过这倒是不难,已然开春,过几日我猎了便是。”沈觉抬头看着络纤雪。
“婚聘六礼,一个都不能少。”络纤雪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觉。
聘则为妻奔则妾,络纤雪说这话就是表明了,她只做正妻。
“只要你想,一切都已备好,只待你及笈后,我便可去提亲。”沈觉瞧出了络纤雪眼底的一丝不安。
“你说的倒是轻巧,嫁娶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要看我爹爹娘亲的意思。”络纤雪松懈下来,口中不依不饶地打趣。
“岳母大人对我印象甚好,想必岳父大人也不会过于严苛。”沈觉说的云淡风轻,心里也是略有担忧——岳父岳母倒是不难,难的是夏祁安。
“一口一个岳父一口一个岳母,沈觉你还知不知羞?”络纤雪臊的慌。
“娘子要为夫做什么?竟还用了求字。”沈觉明智地转移话题。他也羞。
“哦哦,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求沈公子墨宝一幅。”毕竟尚未出阁,络纤雪也不好意思一直谈婚嫁之事。
“想要我写什么?行草隶篆楷篆,想要用什么字体?”美人所求,沈觉自然是要满足的。
“淫词艳曲。”络纤雪一句话噎了回去。
“……别闹。”沈觉瞧着络纤雪一脸的幸灾乐祸,不由得无奈道。
“没闹啊,这是要写给楼心月的。”络纤雪丝毫不知悔改,“不叫淫词艳曲,难道要叫宏篇大作吗?”
“楼心月?心月楼中楼心月,未及凤歌笑孔丘?”沈觉隐在袖内的手紧了紧。
“嗯,沈公子想必也知道个中流程,不必小女子赘言吧?”络纤雪瞧着沈觉失神的样子就不爽。
一只手放到自己头上揉了揉,“别多想,我未曾去过青楼——是逸轩要的吧?”沈觉失笑,“你瞧瞧,逸轩知道我不会为他写这东西,就让你来求。”
“那沈公子到底要不要写嘛~”络纤雪撒着娇,“我可是答应了哥哥要帮他的。”
“自然是要写的,雪儿所想,我定然全力以赴。”沈觉抬了抬下颌,“磨墨——这回可要好好地磨,切不可再胡闹了。”
“好好好,知道了。”络纤雪忙不迭地点头,手已然拿起了墨锭,却被沈觉给制止了手上的动作。
瞧着放在自己手上的手,络纤雪抬头疑惑道:“沈觉,你这是什么意思?”
“润笔。”沈觉余下的那只手轻轻地敲着桌案,神色揶揄,“小生总还是要赚钱养家的,姑娘可得给些润笔费啊。”
“……沈哥哥?”络纤雪诚挚地看着沈觉,“觉哥哥?明远哥哥?小女子身无分文,怎么给啊?”络纤雪颇为配合地苦着脸讨好。
“小生所求不多,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既然姑娘身无分文,那就……”沈觉仔仔细细地瞧着络纤雪,直看得络纤雪浑身都难受,沈觉这才慢悠悠地抬手取下了络纤雪脑后簪的簪子:“就拿这支簪子抵债吧。”
簪子被取下,络纤雪贪懒,只拿了跟簪子松松地挽起长发。如今沈觉拿出了簪子,络纤雪一头长发便倾泻而下,直直地垂在身后,直达臀部。
络纤雪抬头看着沈觉,“原来沈公子喜欢这样的竹簪?”说着就转身朝着床走去,在床内侧的一只木箱里取出了木梳和另外一支簪子,一边用梳子梳理着长发,一边哀怨地看着沈觉,“小女子愚笨,不知如何绾发,公子说,这该怎么办?”
沈觉起身走到络纤雪身边,“绾发么,不难,小生尚可一试。”说着从络纤雪手中接过木梳,梳理通顺后挽了个髻。
不过是男子的发髻。
之后将那只竹簪插入络纤雪的发中,退后几步细细观赏后赞叹道:“啧,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啊。”
络纤雪瞥了他两眼,拉着他走到了桌案前,毫不怜惜地将沈觉抛向椅子,言简意赅,“快点写。”
沈觉就乖乖拿起了笔,一边写还不忘夸赞络纤雪,“雪儿,我是认真的。你与逸轩生的九分相似,生来便带着几分男儿英气,扮起男儿来也很是俊秀。”
“嗯,或许吧。对了,记得写的欢愉些,哥哥说,他想要博楼心月一笑。”络纤雪百无聊赖地磨墨。
沈觉手一顿,“逸轩也就是欺负欺负你。若是他自己来找我写,我定然是不会理会他的。”
“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