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神色一变,脸上出现鄙夷笑容:“哼,官府的?”沈夜放在锦被上的手攥紧,“周夏时期铁矿属所在地领主所有,此后直至易,各地领主富家因冶铁起家者不可胜数。易六代帝王易弶纳贞庄建议,将盐铁酒等收归国有专营,以充国帑,防止地方诸侯、豪强割据。此后,历代王朝均延续盐铁专营政策,鲜有私营……不过各朝盐政、铁政均存有监管漏洞,舞弊甚多,常有中央盐铁官、地方官员和当地大贾相勾结,垄断盐池、矿山,做空账目、私自买卖,实同私有。既然历代王朝都阻止不了,不如无踪门来做这门生意,总好比又培养起一个富可敌国的诸侯来得强。”
莫衡琢磨一会,想起方才说起铁矿场时,沈夜略些异样:“我见你方才似对铁矿场为国有专营有何意见?”
沈夜叹口气:“我本是铁务局一个小官之女儿,因家父发现铁务局中有人
与当地豪强勾结垄断矿山,做空账目。家父一生刚正不阿,自是将此时告发了上去。哪知……家父却得罪了铁务局中高官众及临崎城内豪强……家父便被上司随意安了个罪名,就入了大牢,就此病逝狱中……”
莫衡转念一想,若是常人自己的家父含冤入狱而死,先不说会不会报仇,但必定不会做和害死自己家父一样的营生,这不是在否定家父当初所做的一切吗?她看得出来,沈夜在说这段陈年旧事时,是痛苦的,想来不是骗她。
“若你家父是因揭露官商勾结私占铁矿,你又如何会做这门营生?”
沈夜叹口气:“自家父狱中稀里糊涂死后,便是家母带着年幼的我做点小买卖养活我。后来因家母操劳过度,便去世了。这时老门主出现了,他承诺只要我能理得清金石阁账簿,能管得了金石阁各个地方管事,便让我手刃仇人。我报了仇,自然就把西山矿石收入囊中了。”
莫衡点点头:“那今晚惊鸿找你所为何事?”
“她今晚找我,是因矿场这月还未送账簿到府中来,惊鸿去矿场查探情况去了。”
“情况如何?”
“情况并不乐观。矿场发生了一次坍塌,详实的情况还不甚了解。矿场管事也不在矿场内。”
“如此……明日我和惊鸿去西山矿场一趟。”
沈夜略微迟疑一下,见莫衡坚决的表情,只得转而答应。
翌日
莫衡等到巳时,沈夜才知会惊鸿已在城门外等候。沈夜便随即编造了个理由,让莫衡出沈家庄,往城外赶去。
莫衡赶到城外,四处寻了一遍,见有位身着蓝衣,亭亭玉立的姑娘牵着两匹枣红马站在官道上看着莫衡。莫衡巡视一圈的时候就发现对方一直在看莫衡,莫衡上前试探道:“惊鸿姑娘?”
对方裂开嘴角一笑,拿起莫衡的右手,撩开莫衡衣袖,莫衡见惊鸿看见她手臂上约指甲盖大小的伤疤点点头,放下莫衡的手,转而向莫衡的腮边袭去,用力一拉:“沈夜说你是莫衡,这张脸倒是和往日不同了……”
莫衡拍掉对方的手:“一点伪装罢了。”
惊鸿摆摆手,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交与莫衡:“不过,却比以前那个小傻子瞧着聪明多了,口吃的毛病都好了……小傻子会骑马?”
莫衡并未介意对方叫自己小傻子,接过缰绳,撩开衣服下摆,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翻身上马。
惊鸿见对方上马动作流畅漂亮,也随即翻身上马,惊鸿脚下加紧马腹,马鞭拍打马臀,马便一跃奔了出去,莫衡见状也策马跟在惊鸿身后。
俩人骑近一个时辰才达到西山矿场,下了马后,惊鸿问看守:“邓管事可有找着?”
看守见惊鸿带着一位此前未见过的生面孔,不禁多看了莫衡两眼:“邓管事今日早时才找见,现正在里面处理伤员呢。”
惊鸿点点头,往矿场里面走去,莫衡跟在惊鸿身后。
莫衡见这西山矿场呈缺了一块的破碗状,地面上都是挖出来还未运出去的黑色铁矿石,入眼右手边是一排一层高的木房,外面有做露天的架着几口大铁锅的厨房,矿场有几个慌里慌张的采石人。
惊鸿往那一排木房行去,走进一间房,莫衡见里面床榻上躺着三个人,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正给这三个人诊脉,周围站着几个采石人都关切的看着榻上躺着的人。
惊鸿唤其中一个年岁较长的,灰头土脸的人:“邓管事……”
邓管事听见叫声,回头看是惊鸿:“惊鸿姑娘啊……这位是……”
惊鸿知邓管事问的是莫衡:“这是府里的陈月,她来瞧瞧可有什么帮忙的。这是怎的回事?”
邓管事点点头,掏出怀中巾子:“昨日我本想下井去看看,他们支护做得怎么样,便随一对采石人下去了,走到中段时,突的一阵振动……然后就被封在了矿洞中……”似乎还对那情景还心有余悸,邓管事喘了喘气,“所幸未发生大的坍塌,只是些碎石砸中了这三个采石工人,今日早时便被人救出来了。”
这是大夫已诊完榻上的三人,边收拾药箱,边道:“这几人只是被石块砸中了脑袋,所幸未砸中要害,我已为他们包扎好伤口,在喝下几幅药,便无大碍了。”
邓管事对惊鸿颔首,将大夫迎出门:“那劳烦大夫去随我拿诊金……你们几个,既然都无事了,也该干活去了。”
塌边站着的几个人便拿着工具出了房门,莫衡和惊鸿也相继出了门。莫衡见矿场上的采石人都拿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