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不能跟我说话不要紧,主要是我能跟他说话,只要我能问出他在什么地方,那我们不是可以早点找到他妈?想到这一点,我的内心瞬间舒坦了许多。
“你是谁?”我问他。
他慌张地环顾四周,匆匆忙忙地往山下的地方跑去。
“你是谁?你在哪儿?”我再问他。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他现在很害怕,因为他一直在眨眼,视线飘忽不定。
不过,谁能不害怕呢?设想一下,自己一个人在深山之中,周围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可是就在这时,这么阴森的环境下,突然有人跟你讲话,谁都会被吓一跳吧。
他深吸几口气后,心情好像平复了下来,只见他的视线越来越低,应该是蹲下了。他伸出手指,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他首先写下三个字:“你是谁?”
我是谁?我应该直接告诉他吗?我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双手定在身前,好像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应该直接告诉他,我的直觉跟我说。
“我是秋琼。你是勤奋吗?”我说道。
他顿了一顿,手指慌张地收缩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写道:“我是。”
“你在哪儿?”我着急地问道。
他一手紧握拳头,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快速地写下“不要来找我了”六个字。
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匆匆站起身,加速跑了起来,一转眼,他已经纵身一跃,竟然从山上跳了下去了。
他的视线也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间消失了,可就在那模糊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那个碗状山谷,也就是我和老许在下午看见的那个地方。
“怎么了?小琼!小琼?”
“没了。”我叹了一口气,此时我的手已经冻得不能动弹。
不过,幸好老许温热的手一直抓着,要不然,我的手真的已经完全冻伤,再也动不了了。我把双手放在火堆前,不停地搓动着。
老许给我倒了一杯热水,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但是我的身体好像早被寒气侵蚀干净了,那一杯热水下肚,竟然一点也暖和不了我的身子。
我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老许见状立即脱下大衣,给我披上。我靠在火堆前待了好久,喝了好几杯热水,身子才慢慢暖和起来。说实话,我以后打死也不想再碰勤奋的扶心铃了,寒气最伤身了。
“小琼,你看见了什么?”
“那个人……就是勤奋。”
“什么?”
我将我刚才的所见所感一五一十地讲给老许听,他一边认真地听一边担心地看着我。他起先不知道碰一次勤奋的扶心铃会这么痛苦,但听到我的感受之后,他很后悔地说,要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让我再碰它,并且从今以后,坚决不让我再碰它。
看到他这一脸后悔和决绝的样子,我忽然间觉得受这点苦也值了。
“他真是勤奋?”
“应该就是,我都这么诚实了,他没理由骗我吧。”
“也是,他不会骗人的。那他真的跳下去了?”
“他真的跳了……”
老许一脸深思地看向远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怎么下去呢?”老许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下去不要紧,可城子还在这里,实在太不安全了。”
“对啊,我也想到了。没理由放他一个人在这。”
“欸,要不我一个人下去,你在这里守着?”老许笑着对我说。
“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其实不是非得有人照顾他,因为他们这里的人一旦进入休眠状态,就会雷打不动地躺在那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外面发生任何事情,都好像与他们无关。
不过,也正是这一点,让我们放不下心——如果我和老许都不在,而在这时懒惰的人来了,那我们不是相当于把他送给懒惰了吗?
所以,我们必须要留下一个人来看着顾城子。可是,我们又不能让一个人下去找勤奋,如今真是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得好好想个办法才行。”
“哈哈哈哈!”老许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被他的笑吓懵了。
“办法早就想好啦!”
“什么?你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哪是什么鬼点子哟。不急,你明天就知道了。”
“……”我用嫌弃地眼神看着他,可他依旧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不能提前告知我一下吗?”
“不行,得保留一些神秘感,这样才刺激嘛。”
“唉,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老许估计又想什么奇怪的点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是应该也不会太离谱,好吧,我只能但愿不会太离谱。
没想到这么一坐就坐到了深夜,气温也降到零度以下,老许简单地收拾一下,就让我上驾驶室睡去,而他则跑去货仓里陪着顾城子一起。
我抱着被子,踉踉跄跄地爬上驾驶室,躺在驾驶座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好像挂着一颗大石头,这些天真是太过疲惫了。
“希望……明天继续顺利。”
我默默地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