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多虑了,您就跟侄少爷的娘亲一般,他怎会与您生分呢。”
“希望我这都是庸人自扰,吩咐下去,那位姑娘那里,略微冷淡一点,但不要太苛刻,以免失了分寸。”
“奴婢明白。”秋儿正要退出去,就听到院子外的小丫鬟通报道:“夫人,侄少爷来给您请安了。”
夏儿从秦韵所住的那小院子回转,路经竹林时,她停下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去翘望竹林那边。
竹林那边有一座墙,墙上有一扇门,那扇门过去,就是外院。
外院有自家老爷会客的地方,有许多幕僚住在那里,最重要的是,侄少爷他也住在那里。
她至今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夏日,幽静的竹林,阳光斑斑驳驳地洒在他白色的衣袍上。
他坐在石椅上看书看的累了,偎依在竹屋的栏杆上睡着了。
他睡着的面容俊美而柔和,手中的书册盖在他的唇上,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眼睫毛掩饰着一切,她看的目瞪口呆,十五岁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种朦胧的向往,
冬日的竹林有些萧索,她的心也有些萧索。
此时,他在做什么呢?是端在书桌旁看古籍珍本,还是对着屏风挥墨成画,或者只是像这青竹一般,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凝视庭院。
可——不管他在做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眺望。
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就像地面的微尘一般,而他则是天上的星辰,冷幽幽地发着微光,又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想温暖他,却走不近他,也不敢走近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用她所伪装起来的一种平静和乖巧贪婪地看着他。
这份乖巧让她很快得到了回报,那一日,夫人要将她派到他身边侍候,得到这个消息后,她差点激动的要晕过去,但她还是压制了自己的渴望,只是恭顺地对夫人说了一个字——“是!”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寺庙的观音和佛祖听到了她的祷告,怜悯她的妄想,给了她靠近他的机会。
然,这终归是一场短暂的美梦。
这个梦,他不愿成全。
他当时的语气平淡地几乎快没有了,她都不了他的眼,又怎么能有机会触摸他的生活。
她失望,但她舍不得记恨他,她仍会远远的眺望。
可今日,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陌生的,据说死而复生的女子身穿他的大衣。
他身体并不强壮,这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冰天雪地里,他却让那个女子穿着他的大衣。
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她就认定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子一定是个很不祥的女子。
她的面容有些苍白,眼睛太大,发上没有一件首饰,只是被胡乱地用一条布带系着。身上穿的衣裳并不合身,她走路的姿势,步子略微有些大,但腰却挺的笔直,头高高地昂着,是一副贵女的派头。
但她就是觉得这个女子美丽而不祥。
然后,她从小铁子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她的迟钝,她的心告诉她,既然她无法靠近,又怎么能让这个身份不明,不祥而美丽的女子靠近他呢?
她要阻止他们的靠近,尽她所能地阻止他们靠近。
侄少爷永远只能是天上的星辰,目光决不能落在凡间为一个不祥的女子停留。
秦韵带着王婆子母女回到那个小院后,知府家的厨房已经送来了一碗米饭,四个小菜。
饭菜的味道还不错,只是这冬日,从出锅到现在,时间不短了,已经没了温度。
“姑娘,让小米生个炉子,给您热一下饭菜。”王婆子见状道。
“我们有锅吗?有碳吗?有柴火吗?”闻言,已经拿起筷子的她挑了挑眉。
这小院子就那么几件家什,她可没见到锅的样子,至于那炉子吗?也破破旧旧的,能用已经不错了。
现在要是夏日还好说,这冬日,北方的冬日,还是没有臭氧层和温室效应的冬日,真是煎熬呀。
今天这么一折腾,现在吃的午饭其实也算是晚饭了,可不是吗,等她用过冷饭后,厨房的晚饭又送过来了。
除了厨房,还有采买上送了些柴火过来。这些下人们为她服务了,她连一分打赏的钱都拿不出来,还是王婆子拿了自己几百文钱出来,帮她打赏过去。
她姥爷的,她何时沦落到这种境地了。她从王婆子的眼中看到了红果果的同情。
她被一个下人给同情了,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太穷了,没银子呀!
世上来银子的途径有千万条,归根结底,分为两类,从正当途径所得和从非正当途径所得。
她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就在秦韵为银子发愁时,有人却为飞来的横财,举棋不定。
太原府内城的西北角,这里有一所三进的院子。
这院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太原百户所下面的总旗苏南的住处。
就在今晚,天色刚黑不久,苏南正打算出门,去会会城北的那个俏寡妇,就有人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片刻后,大门从里面开了一个缝,来人将一张帖子递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这宅院的正门大开,苏南亲自到大门外将来人迎了进去。
来人四十来岁的样子,面上有些干瘦,眼睛有些小,但偶尔闪过的光芒显示这人绝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不起眼。
“不知这位先生上门来见苏南,所为何事?”苏南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是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