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坐在主位上,眼看着眼巴巴望着她想要求个明白的众人,想了想,道:“这件事乃是二房的事,因此倘若二太太介意,这结果本夫人便只说给她一个人知道。倘若二太太不介意,本夫人这就公布答案了。”
于是众人眼巴巴的视线又落在了二太太身上。
李淑珮噘了嘴巴说道:“二婶婶,咱们这些人都很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您就让我们听一耳朵呗。”
若薇淡淡瞥她一眼,“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二太太的心猛的一突,从小树林中若薇知道凶手是谁后,给她的暗示已经够多了,听她的意思,这件事只怕多半跟二房自己有关。
她此时神色变了又变,脸上肌肉几次抽搐后,方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极力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并不难察觉的僵硬与羞恼,“锦儿媳妇,借一步说话吧。”
众人的神色立刻变得失望起来,李淑珮更是沮丧的“啊”了一声,正要再接再厉的去缠二太太,就接收到了若薇警告的视线,不高兴的扁了嘴巴。不过随即又高兴了起来——这时候不好去缠二太太,一会子去缠二嫂不就得了。
三太太也时刻留意着李淑珮的举动,原本以为她又要不依不挠的当中缠问二太太,正想伸手拉她,便发现她自己先消停了,目光一错,若薇的视线便立刻为她解了惑。
三太太眉头轻蹙,自己这个女儿脾气向来不好,倔起来连她这个做娘的话都不肯听。却不想,庄氏只一个眼神,便令她安静了下来。她轻轻垂下眼帘,心里有些堵得慌。
众人正等着李淑珮出头呢,不想她莫名的安静了下来,脸上俱都现出了失望之色,眼睁睁的瞧着若薇与二太太一前一后的进了里间去说话。
“这庄氏到底在搞什么鬼,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大家说?”太夫人此时已经缓过了劲儿来,见庄氏不但撇下其他人,就连她撇除在外,心中十分不满,“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倘若当真知道凶手是谁,就该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知道才是!咱们这么些人顶着酷暑陪她一趟一趟的跑,难道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了?”
三太太闻言,瞧了若有所思的邱氏与缩在众人身后依旧没什么存在感的六奶奶马氏一眼,端了茶杯接口道:“是呢,锦儿媳妇这般确有些不厚道了。”
“娘,许是二嫂有什么苦衷呢?”李淑珮毫不犹豫的替若薇出口辩解道,“我相信二嫂不会无故耍着我们玩的,而且她刚才征求了二婶婶的意见,是二婶婶不肯给我们大家知道,关二嫂什么事儿啊。”
三太太瞥了她一眼,心中愈发不是滋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李淑珮一番,又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索性调开视线不再看她,只重重将茶杯搁在桌面上。
太夫人见状,便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弟妹,我知道你素来爱惯着孩子,可如今珮姐儿已经是个大姑娘家了,这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性子还这般跳脱,你再这么宠着她,总归不是太好。”
三太太护短心切,虽然自己也觉得李淑珮缺点甚多,却容不下别人来说,闻言淡淡道:“多谢大嫂的教诲。”
旁的便一句也不肯多说。
太夫人讨了个没趣,又见众人俱都看着自己,虽然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也不再说话,低了头吹着杯中的茶叶。
……
二太太一进里间,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若薇的衣袖追问道:“锦儿媳妇,你快告诉我,杀死赵嬷嬷的凶手到底是谁?”
“是二老爷。”若薇不再兜圈子,平静的说了出来。
“不!”二太太踉跄一步,本能的脱口说道:“不,这不可能!”
若薇瞧着她不敢置信深受打击的模样,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林子里的脚印,大的那一双,也就是凶手的脚印,是左深右浅的,说明凶手的左腿受过伤,或者并不是那么方便。而据我所知,二老爷受伤的不太方便的脚,正是左脚——当然,也不排除府里还有其他的下人目前左腿不太方便,只是这个,还是二太太自己去查吧。”
二太太犹自回不过神来,跌跌撞撞的退了好几步,堪堪扶着博古架站稳了,脸色惨白的不住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的,他为什么要杀赵嬷嬷,这不可能——”
若薇也不逼她接受现实,由着她失神落魄的站在那里,口中不住的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
过了好半天,二太太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仰起头,努力想要将流出眼眶的眼泪逼回去:“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佐证你的推测?”
“你还可以拿着二老爷的鞋子去现场对比,二老爷去过那里,想必衣服鞋子上也会不小心沾上点青苔什么的。”若薇忽然对二太太的态度产生了兴趣:“如果经你证实后,二老爷果然就是杀害赵嬷嬷的凶手,二太太打算怎么做呢?”
二太太愣了愣,随即抹着眼睛苦笑道:“如果真的是他,还能怎么样呢?我总不能将他送到官府去吧,况且,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锦儿媳妇,有劳你帮二婶婶保密,再不要告诉旁人了。算二婶婶求你了,好不好?”
若薇瞧着二太太一脸复杂之色,淡淡点了点头:“若有人问起来,本夫人什么都不会说。但难保今日的事情其他人看不出来,倘若其他人也猜到了,二太太听到什么风声,可不要一味的赖到本夫人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