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他随手关上房门,却在门口站了站,方才淡淡道:“接着说吧。”
房间的角落悄无声息的立着一条黑乎乎的影子,他从黑暗中转出来,憨厚老实的黑衣男子满脸激动之色:“爷,您相信属下说的话了?您真的相信我?”
虽然他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对主子做了什么,但他这两日暗中观察下来,发现主子似是被人施了心魂控制术。这在他们血煞阁本是十分常见的事,令二十八心惊与不敢置信的是,这一次中招的竟是他们的主子!
“一个市井流氓,一个高门侯爷,我也想听听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爷,二十八的为人您最是知道的,平生最不会的就是说谎。”黑衣男子正是第一拨中第一个找到李凤锦的二十八,他本就是最老实木讷的,主子眼下的情形超出了他自己能应对的范畴,他虽机变不足,却也明白打草惊蛇的道理,尤其那“蛇”还是他认识的熟人,就更不能惊动他了。
本想着暗中护着主子留下线索,等后边的人来了再做决定,却不想被主子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谁知说着说着,主子似接受不了一般突然又跑了出去,他心惊胆战的等在屋里,就怕主子不信他而将他的踪迹透露出去。
担惊受怕的等到主子一个人回来,且还十分平静的教他继续往下说,二十八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但随即他又局促的皱起眉头来,期期艾艾的搓着手看一眼对面高深莫测的主子:“爷,方才我说到哪里了?”
饶是男人摆出再高深莫测的表情也差点因此而破功,他眉头很是跳了一下,方才咬了牙慢慢道:“说到本侯十分疼爱夫人这一节!”
二十八神色愈发迷茫,“这一节我已经说完了啊。”
男人额上青筋高高暴起,这真的是他下属?他的下属就是这水准?他的眼睛是被那啥糊住了才会用这样的下属吧?
“你倒是详细说说,本侯都是怎么疼爱夫人的!”脑海里并没有关于任何女子的记忆,可偏偏听到二十八提起夫人两个字,他的心就会不受控的跳起来,汩啵汩啵的血液震荡的声响几乎要敲碎他的耳膜。
于是他知道,他的记忆里没有夫人,但是本能却没忘记。
二十八说他是为了救夫人才心甘情愿自己落下悬崖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也知道,若真有人值得他如此,那他果真是十分在意疼爱那个女子的。
想知道与那女子有关的一切,心里就像有条毛毛虫在不断的钻进钻出,抓挠着他的心尖尖。可偏偏眼前这愣头鹅说了句“爷十分疼爱夫人”的话后,便愣头愣脑的告诉自己,这一节他已经说完了,真是……气的他头都痛了!
二十八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无措的抓了抓脑袋,“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爷惧内,还有,徐三爷曾说过,夫人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爷您都会想法子将星星摘下来送到夫人面前的……后来夫人打晕爷偷偷去了高城,爷您不但不恼夫人,还一改从前的行事,以激进的方式一跃成为内阁首辅,将朝政与皇帝都紧紧抓在自己手上,就是为了成为夫人最强而有力的后盾——这些都是徐三爷跟我说的。”
“她竟然敢打我?”男人喃喃低语,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二十八眼睛一亮,指着他的脖子实诚的点头说道:“没错,夫人就是拿手砍的爷这边脖子。”
男人额上的青筋又跳了跳,狠狠地瞪一眼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的二十八,硬声道:“既然本侯对她那么好,怎不见她亲自来找本侯?”
惧内?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会怕一个女人?这愣头鹅确定没有在跟他开玩笑?
“夫人怀孕了啊!”二十八大惊,“爷您掉下山崖后,夫人原是打算跟着跳下去的,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夫人可不就带着肚子里的小主子跳下去找爷了么。”
男人蓦地身体紧绷,不自觉的上前一步,双手悄然紧握成拳,眸光紧紧一缩:“夫人怀孕了?怀的是我的孩子?”
二十八更加惊骇:“夫人肚子里怀的若不是爷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男人似这才察觉自己太过失态,忙轻咳一声掩饰过去,对着老实人二十八傲然说道:“我的夫人怀的孩子当然是我的。如今夫人和孩子可都好?”
“听说是老怪老头亲自护送回京的,有他在,夫人和孩子定然都安全无恙才是。”二十八顿一顿,“爷若是想知道,且等两日就会有消息送过来的。”
男人点点头,又咳了一声,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又努力的将翘起的嘴角拉下去,“你之前说,带走我的人我也是认识的?”
二十八立刻愤愤不平的说道:“爷岂止是认识他,若不是爷几次三番的出手救他,他还有命作怪?爷,这人就是花卿啊,京城里鼎鼎有名的端方君子花家大公子,是咱们府上花姨娘的娘家兄长……”
“等等,我还有姨娘?”男人眉头再度揪了起来,“我不是很疼爱夫人吗?不是惧内吗?哪里来的姨娘?”
被打断的二十八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他再迟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主子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对?他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朋友的背叛吗?主子的朋友除了徐三爷就只有那位花家大公子,难道主子心里不该难过难过?
好吧,他想起来了,爷已经不记得了这些了。
“花姨娘是老太君的亲妹子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