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连忙用力抱紧太夫人直颤抖的身子,絮絮声打断她:“岚哥儿是个好孩子,是天底下顶顶孝顺的好孩子。我的儿啊,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了,我们不说了……”
屋子里静的只能听见太夫人的号啕痛哭。
谁也没有想到,紧要关头,竟是那个平日里谁也看不上的傻子奋不顾身的救了太夫人。
这一刻,不论多么虚伪奸狡的人,生平第一次对李凤岚生出了敬意来。
待到太夫人再度平息下来,王老太太便忍不住问道:“我的儿,你也知道那贱人并没有癫狂之症,如何在你这里便突然癫狂了起来,为娘仔细分析过,倘若不是有人指使,便定是被人下了药导她致神志不清凶残毕露。方才你几个侄子已去看过了那贱人,为娘听得他们的描述,只怕那贱人是真的着了别人的道儿。你细细想一想,那贱人来你这里时,可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
王家的人生恐太夫人迁怒王家,急忙附和道:“正是,姑母,侄子们方才过去看那贱人,那贱人直到现在仍未清醒过来,不但没有认出我们,见到我们就想要扑杀过来。幸而她被捆绑着,可只这样也吓得我们不得了。姑母,侄儿想着,那贱人必定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如此,您可千万要查明真相,就算不为别的,也得给岚哥儿一个交道,不叫他死的不明不白啊!”
提及李凤岚,太夫人又落下一串泪来,她的神情却已经变得冷硬坚毅起来:“查!当然要查!我的岚哥儿,绝不能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这就是了。”王老太太欣慰的看着她,“你且告诉为娘,今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太夫人抹一把眼泪,便低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王六奶奶愚蠢的惹恼若薇为开始一一道了出来:“……那贱人到了我落梅居时,分明还好好的,因她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令我在满京夫人太太面前丢尽了脸面,我十分恼怒,便罚她跪了下来。我正想着要如何补救时,岚哥儿竟就跑了过来,我恼恨卢氏那贱人竟不好好照顾他,令他睡醒后害怕到处跑,便一边安抚岚哥儿,一边要找人去叫卢氏来。哪想到……”
太夫人说到此处,忍不住哽咽了一声,“哪想到,那贱人忽然便从里间冲了出来,手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刀子,就那么凶神恶煞的朝着我们母子两个跑了过来,嘴里还一直叫嚷着‘杀了你,杀了你’,我还没反应过来,银嬷嬷便跑到我面前要护着我,被那贱人一刀就杀了,再后来……”
银嬷嬷用自己的死为太夫人和李凤岚争取了点逃生的时间,太夫人倘若没有摔倒,也许李凤岚就不会死了。
“那贱人杀了岚哥儿,原本还要杀我,有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进来查看,吓得尖叫起来,那声音惊到了那贱人,那贱人便举着刀追着出去了……”
如此她才能逃过一劫。
可她宁愿死的人是她,也不要是她那可怜的儿子啊!
“我的儿,你仔细想一想,你安抚岚哥儿时,除了那贱人,还有谁在里间?”王老太太立刻便抓到了重点。
……
“除了王六奶奶,还有谁在里面?”这边厢,毫不费力打听到太夫人母女的对话的若薇,也问出了相同的一句话。
负责探听的喜鹊便挠了挠头,“奇就奇在这里,太夫人道,她虽恼恨王六奶奶,可王六奶奶到底是王家人,不好当众让她没脸,除了银嬷嬷,旁人都是遣了出去的,就是被毁了容貌的那两个大丫鬟,也是听到屋里的动静跑过来查看,才被王六奶奶追着要杀的。因听到大爷的声音,太夫人当即便从里面出来查看,银嬷嬷也跟了出来,说起来,里间除了王六奶奶,竟是没有任何人的。”
她想了想,又道:“奴婢绕到屋后查看过,虽然太夫人的房间有窗户,却也只是个通风散气用的小窗口,连小孩子都爬不进去。”
也就是说,王六奶奶莫名其妙的在只有她一人的里间发疯了?
若薇沉吟着,“老爷子说过,那阎罗散药效奇快,很显然,她在进入落梅居时,还是个好人。唯一的可疑时间,也就只有李凤岚过去、而太夫人与银嬷嬷相继离开里间的那点时间了。”
喜鹊应道:“没错,而且来人必定是王六奶奶识得的人,或者相熟之人,否则不会毫无戒心的吃下来人给的东西。”
若薇点头,来人没有进屋,那么短的动手时间,只能是在窗下逗留的。王六奶奶若不是自愿吃下来人给的东西,那势必是被人强喂下去的,可是太夫人与王六奶奶仅就一帘之隔,王六奶奶若被人强迫,不会半点声响都没有。
能悄无声息进入落梅居又跟王六奶奶相熟之人——
若薇轻叩着桌面,让喜鹊去换了青霜进来与春晖进来。
“府里跟王六奶奶相熟的人?”青霜与春晖面面相觑。
“怎么?”若薇挑眉。
春晖回道:“夫人您也知道,王家每每来人,都是打秋风来的,府里除了太夫人,估计没人待见他们。每次他们也只是去太夫人的落梅居,拿了银子或者值钱的物事就走了。要说跟王六奶奶相熟的,怕也只有太夫人屋里的人了。”
这样说来,还是要提审落梅居的人才行。然而她这方还没有动作,太夫人已经雷厉风行的展开了行动。
若薇原还想瞒着王家的事,也就遮掩不了了。
不过